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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快活歌》里对雍正表示说:“只待遇缘参活佛,谁知活佛在眼前”,“圣恩一指骷髅碎,恰如盲人见日月”,“一切葛藤都摆脱”,“如今不用觅真诠,任我来去活泼泼”,如此等等,听起来是不是真不像出自一代高道之口?当然我们也不要瞧不起娄真人,要知道雍正身边学禅的并不止娄近垣一个,比如张廷玉、鄂尔泰、允禄、弘历这些王公大臣,还有一群高僧,比如雪鸿圆信、楚云明慧、若水超善等,哪有一个是简单的?娄近垣能够成为这个团体中的一员,本身就能说明了他的水平不凡,说些奉承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鉴于娄近垣的表现一直不错,雍正十一年(1733年)八月,雍正颁下了《赐大光明殿上谕》,安排娄近垣去新修整完工的大光明殿当家住持,统领法官共四十八人,同时参照禅师受封的标准赐斋。注意,这个职位可以世袭罔替,就是可以传给子孙后代,平时的一切开支用度都由内务府供给的。
这个大光明殿就在京城里面,专门负责焚修顶礼,祷士祈晴,祝国佑民,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久,又有奖励下来了。据娄近垣自己说,雍正十三年(1735年)九月十三日,他被诰授三品通议大夫,拿上了正三品的工资,并且荣及祖、父、家人,追封祖父娄荣为通议大夫,祖母盛氏等几人均为淑人,父亲娄明聘也是通议大夫,母亲也是淑人,能享受这种待遇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吧。
注意,雍正同时还把道录司的大印交给了娄近垣,要知道,道录司可是掌管天下道教事的机构,相当于今天的某某部。顺便提一句,前面说过,到乾隆时期道录司就彻底成了官府的机构,不让道士再参与管理了。
加封娄近垣的所谓圣旨的内容就不引用了,道友们可以找找看看就知道原因了,那语气和水平感觉就是小学低年级作文,真让人怀疑是不是雍正写的。娄近垣在回忆录里提到,雍正十一年六月的时候,皇帝把他叫到身边,亲口说:“大光明殿现在修整,与你作子孙常住。龙虎山上清宫去选些法官来,若上清宫人少,在苏州玄妙观选几个来,你好好教他们学法术。将来光明殿,你就是第一代开山之祖了。”那道圣旨的内容就和这个差不多。
实际上这件事不论娄近垣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没办法拒绝,皇帝的话能不照办吗?就认了得了。史学界、道教界对于娄近垣是否创派一直存在争议,不过从一些文献上看,娄近垣确实是创派了,并称为“正乙派”。
据北京白云观抄存的《诸真宗派总簿》记载,娄近垣这个正乙派主要在北京光明殿、苏州玄妙观和龙虎山上清宫传承,修习的是正一符箓和神霄雷法,有明确传承记载的有八代。同时有资料表明,直到民国时期,正乙派依然有传承,只不过谱系不是很清晰了。
虽然娄近垣创立了正乙派,貌似脱离了龙虎山,实际上他对龙虎山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和照顾。据张锡麟的弟弟张昭麟说,自己的侄子张遇隆接了天师的班以后,虽然还算勤勉,不过水平和能力终归有限,导致龙虎山的事业发展堪忧,万幸有娄先生一肩挑起大梁,不但在龙虎山上大兴土木修复宫观,还在斋仪、符法、音乐等各方面创新发展,对于对我们张家,对于龙虎山,乃至对于整个正统道教的发展可以说“其功不朽”。
在正统道教不受满清皇帝青睐的大环境下,娄近垣可以说是个特例,直到乾隆时期,他一直像一棵常青树,照样被信任、重用。到什么程度呢?乾隆元年(1736年)张天师的品秩遭贬降的时候,娄近垣手里的三品通议大夫的大印依旧稳稳当当,就连道录司的大印也没有被乾隆收回去,更不用说首都东岳庙的主持了。
有的道友也许会说那是乾隆刚接班,大事小情太多,还没顾得上处理娄近垣的事儿呢。自然不是,乾隆二年时,乾隆甚至亲笔为娄近垣写了一副对联:
千章树影屏间绿
百道泉声云外清
不仅如此,还有一诗随对联赠了下来:
采采芦花已白头,
摇风寂寞亚汀洲。
朝来积雪看新覆,
不见寻常鸥鹭游。
咱们不说皇权时代了,就说现在社会能劳动一国元首给你又写对联又赠诗的,那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吗?
还有一件事可以说明娄近垣并没有失势。转过年来是娄近垣的五十岁的生日,这可是值得庆祝的好日子,当时四九城里面但凡有点头脸身份的各界人士竞相来给他贺寿,礼物多得堆积如山。在生日party中有一个重要的节目,就是由来宾们即兴赠诗,念出来大家相互品鉴一番,也是圈子里的一件雅事。当时乾隆有没有来参加party不太清楚,反正据娄近垣自己说乾隆也赠了一诗,这就足够了。作为主人,为了表示对大家的尊重,事后娄近垣专门把诸公赠的一百多首诗集结成为一部《知非赠言集》。在娄近垣整理《龙虎山志》的时候,他还专门从这本诗集里面精选出来二十四首收录进来。
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得出来,当时娄近垣在上流社会的交际能力之强之广了,不愧那句“一时京华冠盖,竞与往还”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