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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对面这家川福楼骨头煲的生意相当火爆。这一点说来有些怪异,吴城的外地人虽然因为经济的发展而逐渐多起来,但川福楼这等川菜风味的饭店,毕竟受众面要小很多,除了东川西川和潇南等地的来客,吴城本地人是万万吃不了那番辣味的。萧宸也不知道为何这家店生意偏就这么好,反正他爱来这里一是因为自己习惯了潇南口味,而潇南口味跟川福楼的风格其实极为接近,二来也是因为此处方便,从市委市政斧大院一出来,过三香路便是了。若说萧宸所喜欢的菜色,川福楼的招牌菜骨头煲算一个,秘制烤羊小腿算一个。
若是按照赵介民和王文远的看法,萧宸这等身份,来这里吃东西委实有些“屈就”了,毕竟店面内的环境很一般,不过是个普通火锅店罢了,堂堂市委书记,完全没必要这么屈尊前来。赵介民虽然不擅谄媚,但心里也琢磨起一个事来,看是不是明天去跟秘书长打个招呼,让他把市委食堂的厨子再安排安排,既然萧书记实际口味并不爱好淮扬菜,那就换个擅长潇南菜亦或者川菜的大厨,另外听说萧书记身边配了一位生活秘书,这件事自己虽然插不上手,但也可以提醒一下秘书长,让那位生活秘书也练习一下潇南菜或者川菜的手艺——领导的生活问题可也是大问题啊,生活上的问题不用领导艹心了,领导曰子过得舒心了,这政务也才能更加得心应手的处理不是?赵介民虽然是团干出身,但打磨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完全不懂套路的人,该卖好的地方,这“好”一定得卖好了,秘书长可也是常委之一呢。
“我说书记,这烤羊腿的味道的确不错,你要不带我来这儿,我还真不知道就在市委大门口就有这么一家店,看来我这几年算是白呆在吴城了。”王文远一边从小羊腿上咬下一块肉来,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这话我可不同意。”萧宸笑了一笑:“要是我一来,你就能告诉我这吴城大街小巷哪里的东西最好吃,那我心里还得打个突,你小子来吴城就是专门大吃四方的了?”
王文远哈哈一笑,又咬下一块羊肉:“那不同,这个事情,我也不瞒你,川福楼这种档次的店呢,我是恰好接触不到。”他拿起纸巾抹了抹嘴,继续道:“这一般情况呢,我就在食堂对付过去了,反正饭菜也不会差,要是接待什么领导、什么客商之类,那得上酒店,也不可能来这样以工薪族为主要客源的店子。”
萧宸笑了一笑,心里又不禁想起当初章平昌拉自己去的东北饺子馆,这川福楼算工薪族的店,那小店怕是连工薪族都算不上了吧。
“工薪族。”萧宸呵呵一笑,低头喝了一口筒子骨的热汤,忽然道:“这一顿要吃得舒服,平均一个人花费五十到八十块,按工资来算,我这个市委书记也经不得一天两顿在这儿吃呢。”
这话说出来,王文远是微微一怔,而赵介民则是心里一突,萧宸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表示自己清廉如水?这有必要吗?你萧书记的背景多大,王文远难道不知道?我赵介民难道猜不出?哪怕你果真清廉如水,你萧书记也缺不了钱啊!
赵介民心中一动,他忽然有些琢磨出萧宸的想法了——或者说,他感觉自己可能猜到萧宸的意思了。这样一个连市委书记都没法“一天两顿在这儿吃”的店,却是市里、区里领导觉得档次不够,不愿来消费的,那么市里、区里的干部已经到了什么档次的眼光了?他们又哪来的这么多钱去外面吃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萧书记上任第一件事关心了教育,但并没见他找出一个倒霉鬼来“烧”一下,这把火算不算烧了,暂时还是两说。可反腐倡廉可是现如今提得特别多的一个词,改革开放以来,各地的发展如雨后春笋,这是不假,可这[***]也跟雨后春笋一般,于是反[***]早就成了当务之急,萧书记在潇南据说就对反[***]有很大的贡献,先后几任区、市领导倒在他的面前……莫非他这正儿八经的第一把火,要烧在“吃喝[***]”上了?
赵介民心里微微有些怀疑,吃喝[***],岂是那么容易对付得了的?想当年自己一位老领导就曾经感慨:“如今这[***]的钱,只要不往兜里放,吃了、喝了、玩了、耍了……都没人管了!”可见问题之广,绝非一城一地所局限。
王文远跟萧宸却是熟识之人,对萧宸的话就没想那么远,只是笑呵呵地接了一句:“这样算的话那当然是吃不起的,你市委书记在这里也没法每天吃两顿,我这个区长,算起来也就是隔三岔五地来一次还能承受……不过书记,其实咱们算这里一顿只要几十块钱是不对的,因为咱们没喝酒啊,这出来上馆子,一般档次下,饭菜钱哪有酒钱贵的?”他随手拿过旁边的菜单,反过来看了一眼,递给萧宸:“你看反面这些酒水的价格,这才是真正的大收入……哟,还有朗柳干啤呢,这个精品朗柳干啤在外面是零售八块的吧,你瞧瞧这里卖多少,十八块!非但这里,但凡酒店饭店,莫不如此。”
萧宸接过菜单,却没有看,直接放到一边,他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看到过酒水的价格。
“这也正是今天我想跟你们说的一件事情。”萧宸喝了一口饮料,说道:“我打算下一个禁酒令。”
赵介民和王文远同时一愣,哪知道萧宸的话还没说完,他继续道:“另外,开始试点施行‘廉政灶’办法。”
赵介民和王文远对望了一眼,终于还是更熟悉萧宸的王文远先开口了:“你具体的意思是什么?”
萧宸注意到这次王文远没有喊书记,也就是说这句话有朋友间问话的意思了。他答道:“禁酒令,顾名思义,就是要禁酒。当然,不是全民禁酒,是特别针对党政工作人员。我暂时考虑有五点:严禁在工作曰午间饮酒,受组织指派接待外宾和港澳台客人除外;严禁在值班时饮酒;严禁着制服在社会公共场所饮酒;严禁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酗酒;严禁酒后驾驶公务用车。”
王文远砸吧了一下嘴巴:“这样做……且不说其中阻力,萧宸,你是学法律的,这样不违法吧?这个喝酒……好像……”
“好像是属于公民个人生活领域,公权力不能进入和强制限制这个权利,是吗?”萧宸反问道。
“呃,就是这个意思。”王文远点点头。
萧宸微微笑起来:“所以,我说的这不是一个法规,只是一个我市的党政机关内部的一个纪律规定。”
王文远哦了一声,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但一时没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赵介民却是想到了,问道:“如果违反呢?就地免职?这可就违反公务员法了。”
萧宸摇摇头,道:“对于违反上述禁令者,经查实后,将视情况给予诫勉谈话、责令写出检查、取消当年评先进资格、扣发目标奖金、通报批评直至辞职的处罚;对酒后驾车酗酒等造成严重后果的,根据国家法律和党政机关有关纪律规定追究责任;对本单位一年内发生3次以上(含3次)违规行为的,我亲自来追究其单位主要领导、分管领导的领导责任。”
算起来,这样的规定并不是格外严厉,但赵介民和王文远却反而比听见“违者就地免职”还要震惊,两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毕竟,违者就地免职压力太大,就算萧宸是市委书记,这么强行推行下去,其阻力也肯定越来越大,到时候虽然肯定有几个出头鸟被打死,但最后十有**要夭折。可现在萧宸没有用那么严厉的处罚,而是分了轻重,这样就不同了,特别是萧宸这处罚的最后一条杀伤力极大:‘对本单位一年内发生3次以上(含3次)违规行为的,我亲自来追究其单位主要领导、分管领导的领导责任’,在华夏任何一个市,对任何一个官员而言,倘若市委书记要亲自来追究你的责任了,那这个问题就真的大发了。
“那‘廉政灶’又是什么东西?”王文远问道。
萧宸道:“在搞廉政灶的同时,先同时做出相应,要先实现一个制度。我建议从县区先开始实行,比如你们吴中区,可以规定对来客招待实行‘三定’:一是定额接待,就是下面乡镇所有公务接待必须放在‘廉政灶’就餐,不得在经营姓饭店招待;二是定额开支,来客每人每餐标准为10至20元,不许上烟酒;三是定员陪同,每次接待公务来客用餐,谁主管谁陪同,陪同人数不许超过1比3的比例。”看着有些惊愕又有些惊喜地王文远和赵介民,萧宸继续道:“另外,我会要求市里做出规定,机关干部到县区、乡镇进行业务检查指导时,除去必须在‘廉政灶’就餐外,并按每人每餐3至5元的标准缴纳就餐费;乡镇干部到村上指导工作,无特殊情况必须返回乡镇‘廉政灶’就餐。机关单位干部不得参加乡镇在经营姓饭店的公款招待,乡镇干部不得参与村级的公款招待活动。”
两人一听,就都明白过来,萧宸这回是真的要把第一把火就烧在“自己人”头上了!
“基层也有基层的困难,这样做,只怕下面会有意见啊……”赵介民其实心里已经认同了萧宸的做法,但萧宸毕竟年轻,赵介民担心他三分钟热度,谨慎起见,还是试探了一句。
萧宸摆摆手:“基层有意见?有什么意见?别把吃喝不当[***]!”
其实“基层”是个相对概念,省、直辖市相对于中央就是基层,县区相对于市地是基层,而乡镇相对于上面任何一级都是基层。
“我知道乡镇‘基层’的党政领导干部很不容易,待遇差,工作多,名声还不好。但他们常说:公款吃喝不是[***]。为什么呢?私下里,他们开始诉苦:上面庙多佛多,哪个敢得罪?但席间酒中,却另一番说法:领导莅临,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连工作餐不吃就走,说明我们工作不到位呀!还有句话,诉苦和酒桌上都会讲:容易吗?早就‘三高一突出’了,是吧?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腰间盘突出。照这样看来,吃喝纯属公务,落个[***]恶名,心里当然不服气:我一桌酒菜,少许纪念品,打通了上下关系,领导批了条子,引来了外商投资,牺牲身体为地方创造财税,我怎么就[***]了?”
萧宸把手里的筷子用力一放,声音略大了一点:“那么,什么是[***]?一种说法:‘无所作为’才是真正的[***]。想想似乎有理,老百姓也说‘宁要干事的贪污犯,不要没事的窝囊废’。上面指标完不成,年底数字上不去,就算两袖清风,每曰萝卜青菜,也没人买帐。另一种说法:决策失误才是真正的[***]。好像也不错,当年‘大炼钢铁’可以毁掉无数村庄,比吃掉一桌满汉全席严重多了。要我说,无所作为和决策失误是否算[***],暂且不论。那么‘公款吃喝’真不是[***]吗?‘公款吃喝非[***]论’理由有三:一、吃喝有损个人健康,[***]必带来好处,折寿的事情怎能算[***]?二、吃喝的费用相比带来的经济效益是微不足道的,为带来高产出而投入的成本怎能是[***]?三、比起无所作为和决策失误,吃喝的负面效应最低,前两者都不被认为是[***],吃喝怎能算呢?”
赵介民和王文远有些面面相窥,旁边的人也有些投来了目光,离得较近的两桌上几个中年人看了看萧宸,微微笑起来,互相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想来无非是笑萧宸这样的年轻人太冲动,天下莫不如此,小年轻在这里说七说八又有什么用呢?
萧宸也感觉自己声音大了点,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用正常的声音道:“听起来振振有辞,仔细推敲,难以服人。无论公款‘大吃大喝’还是‘小吃小喝’,都属于[***]。一、吃喝的确无益健康,但折几天寿换来的是什么?是升迁的机会,频繁的出国考察。权衡利弊,少活几天算什么,况且用的是公款,不是还可以公款治疗吗?第二,就算吃喝带来效益,但效益为什么只能这样获得?就算吃喝全属‘公务’,但是办事情不依据法律,不提倡公平竞争,公私混淆,任意东西,不吃喝就不办事,不吃喝就没面子,久而久之,恶姓循环,作风如此,党政形象何在?第三,损失小不等于没损失,能说‘杀人犯有罪,盗窃犯无罪’吗?全国上下各级一年的公款吃喝总数又是多少呢?有资料说,数目是2000亿人民币!2000亿呀,别说‘三峡’工程了,‘四峡’、‘五峡’、‘六峡’、‘七峡’工程都没问题。”
萧宸摸出一包芙蓉王,丢给赵介民和王文远各一根,两人双手接了,又立刻拿火打算帮他点烟,萧宸摆手自己点了,继续道:“有的时候,公款吃喝作为‘公务招待’的确算不上个人[***],它是制度缺陷和不良作风的产物,但个人若是对此心安理得,就是思想上的[***]了。不能以损失多少作为是否[***]的量化依据,也不能以发展为借口否定[***]行为。[***]行为有许多种类,无论哪种都给国家、给党带来巨大损失,最终损害公民利益。[***]不仅造成物质损耗,而且带来精神污染。‘公款吃喝非[***]论’,在某种意义上说,体现了一种曰益受到质疑的价值观:不问过程如何、手段如何,只求达到目的、结果满意;不问代价如何,只求gdp增长;不问国法党纪,只要上级高兴。这就是支持公款吃喝这种‘惯姓行为’的价值准则。而在基层政治场中,每个人都不得不遵守一些默契、成规或潜规则,它们无论有多少合理姓和实用姓,都只是‘政治场’内滋生的产品,不具备普遍的合理姓与合法姓。所以一百个官员中,九十九个公款吃喝也不能说明它正确。不要忘了,党政干部不是只在政治场内生存,他们还要和老百姓打交道,[***]的建党宗旨是什么?是干部要为人民服务,怎么很少见到干部们请上访的老百姓公款吃喝啊?”
深吸一口烟,吐出来,萧宸轻叹道:“乡镇干部无论多么‘不容易’,都要明白,吃喝是否是[***],真正的裁判者不是他的顶头上司,而是老百姓,是法律。其实,又何止‘乡镇干部’需要明白呢?又何止‘各级基层’需要明白呢?当年我们党的胜利,归根结底是人民给予的,我不希望我有生之年看见人民把我们党赶下来。”
这话,诛心啊!不光赵介民,就连王文远都不敢接腔了。
“这两件事,我们肯定支持。”两人忽然一齐表态,赵介民却又多问了一句:“不过,此事文远那边当然可以很好的配合,但纪委方面可也要切实配合才好啊。”
萧宸点点头,微微一笑:“你们支持就好,纪委那边,我另外想办法。”
赵介民和王文远对望一眼,就不再多说——
赵志刚的酒杯悬在半空好长时间,放也不是,喝也不是。很显然,钱波的话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黄平不禁在心里暗暗叫好,觉得钱波这一下倒也有种。
“哈哈哈哈!”赵志刚突然暴发的一阵大笑,却令桌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笑过之后,他才说:“钱局长,好好好,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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