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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翩翩道:“今晚可还有歌舞?”
翩翩盈盈笑道:“自然是有的,翩翩今晚为若轩精心编排了一段,到时你就知道了。”言罢又冲着惊云眨眨眼,调皮的一笑,扭身走出了房间。
霍惊云愣愣的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油然叹道:“这副风情神韵,哪里像是个青春已消逝的女人。”
我冷哼一声道:“你又哪里像个比我年长半岁的男人。”
今日的晚间格外令人期待,想来是伙计们早已放出风声,翩翩另跳新舞之事已传遍整间客栈,大堂上高朋满座,再无虚席。
霍惊云手搭凉棚望了望,冲我撇嘴道:“除非咱俩人挂在墙上,否则这堂上再无容身之地了。”
我不置可否,刚好有个伙计朝我们走来,满面陪笑道:“二位梅公子怎么才到,幸亏我家老板娘特意给二位预留了一桌,请随我这边请。”
惊云与我交换了下眼神,在我耳边低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了然的回他一笑,彼此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欧阳乾的埋剑山庄。
落座后,霍惊云将双腿随意搭在身旁的空椅上,斜着身子痞痞气气的道:“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又有个美女要大费周章的对付你,看来我是注定了要做你的跟班,呜呜,求美女为我回眸一笑怎就这么难呢?”
我无奈的欣赏着他那一脸欠揍的表情,揉着额头道:“我万分怀念苏叶秋,冰山也有冰山的好处。”
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失言了,果然惊云将脸渐渐冷了下来,闭口无语。
良久之后,他吐出一口气,闷闷的道:“可惜他如今再冰山,也没有人肯买账了。”
“他现下怎样了?”既然起了话头,没理由半途而废,我继续追问下去,“自那日比武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听说他闭门不出,可有此事?”
惊云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道:“他连我一面都不肯见,我临行前听说他已向斋主辞行要搬出斋内居住。”
“那斋主可应允了?”
“他现在已成废人,又熟知斋内机密,斋主怎么可能放他离去。”惊云轻蔑的笑笑,压低声音道:“就算肯放,以他曾经的性格为人,在江湖树敌众多,如今没了武功,何以自保,不要说悄然归隐这样的话,那都是武林大鳄们厌倦了江湖纷扰之后干下的勾当,也是需要强劲的功夫来支撑的。”
我低头随手摆弄桌上的茶杯,犹有歉意的道:“初柔也是无心之失,自来比武较量就是如此,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霍惊云眼中厉芒一闪而过,淡淡道:“你用不着替她抱愧,桥归桥路归路,况且千手观音当日能手下容情,没有赶尽杀绝,我们已经感激涕零了。
我见他话虽如此,但其中隐隐的恨意却也表露无遗,心知无法再劝,长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为她说好话,不过这未免不是一桩好事,将来你我的收场也未见得强得过他。”
惊云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这时突然一阵大噪,门外来了一伙人,个个身着狩衣装束,头戴立乌帽子,脚穿“浅踏”,手执一把长刀,此刀形状奇特,有些类似于“唐刀”,只不同在于刀为弯刃。打头两人正在跟店家交涉住店事宜,后面十数武士簇拥着一位头上戴冠,手持折扇,身穿绛色直衣配“下覆”的老者。
这帮人穿戴大异于中土人士,并且说话怪腔怪调,一望便知不是汉人,估计是店小二说了句没有空房了,其中一名仆从操着生硬的汉语大声嚷嚷道:“我家老爷能够投宿到你家客栈,是你们的福气,什么没有空房,推三阻四的。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去跟他们言讲,就说我们付双倍的价钱包下五间上房,让他们给腾腾地方。”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大哗,都是出门在外之人,均好脸面,看到如此嚣张的藩邦刁奴嘴脸,群情激奋,便有人忍不住喝骂出声。
那绛衣老者眼见犯了众怒,蹙眉在另一名仆从耳边说了几句,那仆从连连点头,扬声对众人说道:“我家老爷是日本国派来进贡的使臣,尔等在此鼓噪,耽误了我们的正事,朝廷若是怪罪下来,恐怕你们谁也吃罪不起。”
大家一听这藩人大有来头,各自悻悻的闭了嘴,不敢再生事,这时早有伙计奔入后堂去请老板娘。
不多时,但见翩翩全身花团锦簇,若飞天仙女般飘入堂中,那东瀛使臣顿时眼睛一亮,口中叽里呱啦的说个不休,想来是称赞她的美艳。
翩翩未语先笑道:“小店贵客临门,真是蓬荜生辉,刚刚让伙计给诸位找了两张空桌,请先落座点些酒菜,待小女子歌舞一曲,给列位解解乏闷,房间的事情包在翩翩身上,不成问题。”
使臣闻听大喜,语音流畅的道:“好风骚的女子,快快跳来我看。”原来他会说汉语,之前满口倭语不过是为了显示身份的做作。
翩翩粲然一笑,等他们全部落座后,面向四方盈盈一拜,伴着音乐的节奏跳了一段《霓裳羽衣曲》。歌云:“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看得是心神荡漾,激情澎湃。翩翩长袖一卷,旋了个身,这时音乐一转,曲调逐渐辽阔苍凉,翩翩回过身来,手中不知何时已执了一柄短剑,寒光烁烁,舞姿从柔美转为矫健,变换成了一段《剑器舞》。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
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随歌随舞,柔枝嫩条般的芙蓉倩影满桌游走,将将来在我们桌前,翩翩舞动手中短剑正唱道“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这句,秋波流转,以剑作势在我咽喉处比划。射杀五单于的于字刚唱毕,陡见她手中短剑突然暴长,变成一把三尺长剑,随着未停的音乐节奏以诡异的角度向我哽嗓刺落。
正在这时,忽听窗棂碎裂之声,从窗外飞入一人,横刀直奔离我尚有五桌之遥的东瀛使臣,看身形相貌正是多日前不告而别的易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