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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如奔雷、疾若狂风,自石盘山缓坡冲下,如同高山滚石、势若劈竹,失了竹笆,正被红夷炮子打得晕头转向的步卒根本无法抵挡。
这一下混乱中的王祥所部被吴元龙带着二百铁骑冲杀驰骋,连透三叠战线,吴元龙挥舞九耳八环大刀,一马当先,直奔王祥中军帅旗矗立处杀去。
邛州人数不多的宝贵骑兵被南离用得恰到好处,终于成为压垮王祥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日的鏖战下来,王祥有三个没想到:
没想到邛州军的火箭这么多这么惊人,没想到余奎、苏宝这二厮居然这么快整兵再战,更没想到邛州偏远小城,居然有这么勇猛的一批骑兵。
眼看着一员铁盔重甲的黄脸汉子所向披靡,当先透过阵线,直冲自己而来,王祥终于确认:今日是败了!
当即鼓起血勇,舞起大刀,还要上前放对,却不知何处飞来的流弹,噗地击中座下战马,战马一个踉跄跪倒就将王祥掀翻于马下。
幸得周围的亲信家丁一看不好,赶紧纷纷下马拥上,将之扶起,便即更换战马,而这时王祥最后的那点血勇被磨荡殆尽,再上马后,圈马就下了在这个战场的最后一道命令:
“全军退过河东,往叙永司城以南集结。”
可是这个命令已经没人能够为他传达下去并且执行了——割据遵永的荣昌伯王祥所辖三万部众,于叙永城外永宁河东岸一战总崩!
这一番永宁河鏖战南离指挥了有近两万之众,要对上王祥的三万余众,自然不会再离开座营指挥的将台而去策马冲锋,待眼见大局已定,竟重重地叹了口气,颓然坐在柴火给搬来的一块大石头上,摘了头盔随意扔在脚下,低头将脸埋入双手,揉搓面颊,又是长叹一声。
这一番大胜,全军将士欢欣鼓舞、呼声动地,南离却是兴味索然、意兴阑珊。
熊氏夫人全程冷眼旁观南离坐镇指挥战斗,看似面无表情,只眉头一直深锁,可是眼神却骗不了人,不时透出紧张焦虑,肥硕的面颊也时不时抽搐一下。
这时看南离神态萧索落寞,便觉寻到机会而语带讥刺地冷嘲热讽道:
“赵镇帅得此大胜,还如此故作矜持,未免有些装腔作势了吧?”
南离叹息一声:
“兄弟阋墙,内斗何益?杀伤再多,都是骨肉同袍,达虏在北,不能杀身于报国之途,空为内衅殒命,有何可喜?”
“尔等主动发兵来攻,这时还要说嘴。”
“唉,谁对谁错,我也不想与你在此争执,虽然胜了,赵某还是希望就此罢兵止战,夫人可否助我?”
熊夫人盯着南离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嘟囔了一句:
“你这人……真是武夫中的异类……”
不是异类,其实这时南离思考的已经不仅仅是如何扩大战果,而是还有更多的思考如何在于己有利的局面下拿到一个结束战事的选择。
毕竟春秋无义战,发动割据战争的是野心家、阴谋家,赢得战争胜利的是军事家,而要结束战争的只能是政治家。
也许熊说的没错,自己真的是武夫中的异类,因为自己的本职就是政治工作,此刻正该政治家赵南离同志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