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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童年的时候,离开家不远处的铁道上,众多的野花野草吸引了一种白色的,很像蝴蝶的小生物。因母亲称之为“蛾”的关系,我管它们叫作“白蛾”。
它们通常是白天出现,夏季里我去铁道月台的次数较多一些,随时可见。
有时候,晚上也会去,不过是冬日里举着枯树根当作火把点着玩。
而无论白天夜晚,天冷天热,我身边都有另一“白蛾”。
她根本不知道我给她起的这种绰号。
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小我一岁。
好罢,我便用“白蛾”来代替“她”吧。
白蛾是我有清晰长久的记忆之后,没多时便认识了的朋友。约是五岁左右,意识里出现了这个女孩子的存在。
隐约记着的,是白蛾时常与我一起,喊了邻居的几个孩子,拿几个凳子套上长长的橡皮筋玩耍。
偶尔的也会看到白蛾穿了一身很奇怪的衣服跑到眼前来炫耀:“好看吧?是我爸从外地出差带回来的。”还背着个搭包,现在想来也不知是维吾尔族还是苗族的打扮。
夏天的时候,我们常结伴去附近的中学校玩耍,从铁栏杆中间钻过去,在操场上奔跑,在沙坑里比谁跳得远,玩沙子,爬泥坡上去再像滑梯一般溜下来,吵闹不堪。
常常是惹得校舍里的退休老师们三番五次的打开窗子骂人。还常常因为爬不上去而用膝盖帮忙,然后就发现长裤上又多了两个洞,回家时少不了一顿骂!
那年冬天,我不知道究竟是多冷。
只记得是下了很大的雪,在学校旁边那个空场上,和白蛾一起堆起了雪人。
那时候,很喜欢看《恐龙特级克塞号》,常会和白蛾一起讨论其中的情节,幻想着会不会真的有超人,真的有外星人,真的有各种卷轴类的东西,真的有救公主的英雄,真的有异星的公主。
那天玩到天黑还没回去,就因为在讨论这个。
那雪人,我们两个合力堆的,因此,约有一米来高,算是够大的。但后来我们累了,雪也有些脏了,便用铁锨将其铲了几下,以锨代刨,做成了一个四面可坐的雪椅。
小孩子不怕冷,尤其是玩得兴起的时候。
我们就那么坐在雪椅上聊天,聊到了晚上。
临走的时候我仍然是依依不舍的和白蛾道别,约好说第二天再继续坐在星空里等着克塞。
可第二天,白蛾没出现。第三天依然无影无踪。
一直到第三天,我坐不住了。
跑到楼下问表弟和邻居,都说没看到,还说叫我帮忙把成捆鞭炮炸掉的零散小爆竹给捡起来,还可以玩的。
我至今都是这种有玩的就满口答应的脾气,于是一个白天又被我晃掉了大半。
直到下午三点,我觉得实在是太无聊了,才甩下他们,跑去了白蛾家里。
白蛾坐在宽大的藤椅里,身前是小小的炭炉,炉上一口锅里煮着羊肉炖胡萝卜。她没在看电视,就只是那么坐着。
小小的年纪,看不出一丝幼稚。
“你在干嘛?”我小心的走近了问她。
“不干嘛。”她的声音,平静如水,透着冷漠。只可惜,当时我不懂。
“那我们玩什么?”
“不玩什么。”
“那我们干嘛?”
“不干嘛。”
“那你干嘛?”
“不干嘛。”
然后我就不知道再问什么了。
就那么傻傻的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发一会儿呆,又打开锅盖用筷子戳戳羊肉和萝卜,又盖上,然后再继续发呆。
直到,天黑。
“我走了。”
“嗯。”
“我回家去了啊。”
“好。”
“……再见!”
“嗯。”
“……我明天来找你玩游戏机好不好?”
“随便。”
一边下楼梯,我一边回头,不时的发问。
她依旧是坐在原地,每一声都答得简短无比。
第二天我急不可奈的就跑去了。
因为她家里有任天堂游戏机,我家里,没有。
难得遇到她的父母在家,我顿时觉得混身都不自在。
大人们看到我也不意外,也不打招呼,也不说笑,只顾着继续吵他们的。
白蛾几步跑回楼梯旁的房间里,爬上乱糟糟的大床,听着外屋传来她妈妈的尖声怒骂,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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