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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房嫡女惹出的祸事,我自是没有说话的地儿,不过那地方却是在菊苑,就有点麻烦了……”
想到这里,锦韵自是心中一紧,菊苑是锦茜的居所,虽然说事情的起因不在她,可竹心那话里话外的煽风点火之人恐怕就逃脱不了锦茜,虽然锦茜一直是有丽娘在照顾,但顾氏又是锦茜的嫡母,若是老夫人追究起来,再加上大夫人刘氏在一旁兴风作浪,恐怕顾氏会担上这管教不严的罪责。
“妹妹,如今府中出事,我也不好多留,不如先行离去,待你空闲后与陆夫人一同再来侯府看我。”
方芷君也看出了锦韵神色不佳,便打定主意告辞离去,来日方长,他们可以改日再聚。
锦韵点头,命人包好了送于方芷君的那套海棠花样的壶盏杯具,又让晓笙亲自送她出了门,这才转身带着竹心、竹香与竹玉向菊苑赶去。
菊苑如今的赏花之处已是一片狼藉,闺阁小姐们已经三三俩俩地散去,有丫鬟婆子在那里收拾打扫着,见到锦韵前来,纷纷福身行礼,“三小姐。”
“二小姐与四小姐呢?”
竹心逮着一个相熟的小丫鬟低声问道。
“两位小姐被老夫人叫了去。”
小丫鬟极快地说道,又扫了一眼身后打扫的同伴,见他们似乎并没有留心这边的动静,才又凑近了小脑袋,悄声道:“竹心姐,是宋妈妈来将人带走的,还遣人去请了丽夫人与二夫人问话。”
竹心神情一凛,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了锦韵。
而这时,隔着水榭,郭品峰正在细细把玩着武丽娟让人送过来的那只杯盏,这杯盏是琉璃所做,杯上雕刻着精致的小雏菊,含苞欲放娇艳可人。
琉璃对京城们的贵人来说自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可琉璃瓦琉璃窗见得多了,可没见谁家用琉璃来做杯盏的……
郭品峰又凑近了杯盏,细细闻着那杯酒夜留下的味道,清香的酒味后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虽然是极淡,但却也讨不过他的鼻子,谁叫他们郭家是做脂粉香料起家的,对味道这东西他自是敏感。
“调了药味的菊花酒,果真味道不一般……”
郭品峰四下里张望一圈,手腕一翻便想将这杯盏收入囊中。
因为刚才女宾那里发生的纷争,所有的人都被请了出去,他不过醉心品酒而慢了一拍,此刻透过水榭再行望去,只见一淡色衣裙的少女婷婷而立,五官依稀可辨,虽然年纪尚幼,但不失为一个美人胚子,只是那目光却锐利地犹如一把刀子似地狠狠地扎了过来,郭品峰不由心中一颤,有些心虚地想道,难道他刚才偷偷将这杯盏揣入怀里的行为被那位小姐看了去?
郭家是皇商自然啥都不缺,他也不过是觉得这玩意稀奇,想着下次聚会时能带给子荣他们瞧瞧,却不想第一次做贼却被人逮个正着。
郭品峰僵了僵脖子,有些尴尬地不知是退是留,却见着那淡衣少女突然便转身离去,心下的大石总算落地,却不免暗自思忖,再怎么说他也是京城四少之一,端得是翩翩风度,俊俏非凡,就连刚才还有小姐们为了他而争风吃醋,虽已被人传成是丫鬟生了口角,可他眼睛毒辣又怎么会没看清事情的真相。
但是,为什么这小姑娘就这么不待见他?连个笑脸也没,转身就走?
想来想去,郭品峰只得定论为那姑娘年纪太小不解风情,心下这才略有安慰,一甩衣袍摇着折扇漫步离去。
*
让锦韵诧异的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敢偷她的琉璃杯盏,她不禁怒目而视,这陆府请人怎的这么不小心,连一些道貌岸然的宵小之辈也混了进来?
对于那男宾的身份锦韵自是不好置喙,眼下又急着去老夫人苑里一探究竟,她只得匆匆转身不再理会,反正那套小雏菊的琉璃壶具已经毁了,得空了她再让人重新做就是了,再说别人用过的即使收了回来她也不会再使,挺多是摆在那里留个纪念罢了。
赶到安苑时,堂屋外已经跪倒了一杆子的人,宋妈妈脸色凝重地站在一旁,在她身后还有几个扛着板子的粗使婆子,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已经吓得几个小丫鬟嘤嘤哭泣起来。
“竹心!”
宋妈妈一眼便看了竹心,不禁喝道:“还不过来跪着!”
宋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多年来一直管理着内院的事务,深得老夫人的信任,在内院众丫鬟婆子面前自然是积威已久,被她这一喝,竹心腿一软,就要跪了下来。
锦韵一把握住了竹心的手腕,阻止了她下跪的动作,目光转向宋妈妈,冷然道:“宋妈妈,不知竹心犯了何错,焉要罚跪?”
“回三小姐,”宋妈妈淡淡地行了一礼,下颌微仰道:“老夫人有令,今儿个伺候在菊苑里的丫鬟婆子都得在这跪着,待老夫人问明原由,再挨个领罚。”
锦韵皱了皱眉,目光扫向那一杆子跪着的人,果然看着都眼熟,想来是今天呆在菊苑里伺候的。
“三小姐,奴婢没事的。”
竹心看着锦韵为难的样子,主动过去跪了下来,从来没有哪个主子对她看上眼过,如今三小姐如此重视她,她就是跪上几天又有什么。
“你且在这里安心等着,相信老夫人必会查明因由,不会错怨了你们每一个人。”
锦韵对竹心点了点头,说最后一句话时目光是直直地看向了宋妈妈。
这样清澈冷冽的目光,让宋妈妈心里直打了个寒颤,不是说三小姐就是个怕事胆小的主,她也见过两回,没觉得这位三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为什么今天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她望而生畏心中胆寒,让她想要暗地里惩治这些没规矩的丫鬟的心思都收了几分。
到底是她未带眼识人,还是这位三小姐有心藏拙,一时之间,宋妈妈看向锦韵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
锦韵带着竹心来安苑,本就想着让她说清楚事实,若是老夫人怪罪顾氏,还可以借此开脱几分,可如今看这架式不跪是不行了,只得先委屈了竹心。
给了竹心一个安抚的眼神后,锦韵便留下竹玉与竹香,让碧月通禀之后,便撩了帘子进了屋。
老夫人屋内的气氛沉甸甸的,连空气都似乎凝固,锦韵一进了屋,视线首先便落在了跪在青石地上的锦怡与锦茜两人。
锦怡的鬓发散乱,珠叉垂落,连衣裙也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隐约可见内里月白色的亵衣,从侧面看,那娇嫩的面颊上还留下了两道红红的抓痕,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但那嫣红的小嘴却是倔强地紧抿着,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锦茜却是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却偶尔有低低的呜咽声传出,看来是在强忍着哭声。
锦韵进屋后目光一扫,却没见到锦雯的身影,老夫人端坐主位,大夫人刘氏与顾氏分坐在老夫人左右下手,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丽娘不在,紫苏与婉娘倒是规矩地站在一侧。
“出了那么大事,你倒是现在才来!”
锦韵恭敬地行了礼后,老夫人瞟了她一眼冷声说道,言语里多有不悦。
“孙女一直陪着方小姐,得知菊苑出了事,孙女让晓笙亲自送方小姐出府后便赶了过来。”
锦韵低头说道,言语淡淡的,既没有开脱,也没有辨解。
听锦韵这一说,老夫人似又想起了方芷君的身份,面色稍霁,只刘氏在一旁嘀咕道:“不就是个威远侯的远房侄女,又不是正经的方家小姐,还是个嫁不掉的老姑娘……”
虽然是小声的嘀咕,可那音量也让在场的众人听得分明,想来经过一这段时间后,刘氏已经打听清楚了方芷君的真正身份,并没有初时的惊诧及羡慕了。
“咳咳……”
老夫人轻咳了一声,瞪了刘氏一眼,不管方芷君是不是威远侯府的正经小姐,她的身份也容不得他人来说道,要知道这流言传得快,保不准会被翻掇成什么样子,祸从口中这个道理还是要谨记的。
“好了,锦韵丫头既然来了就先站在一边。”
老夫人发话了,锦韵点头站在了顾氏的身后。
顾氏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在看向锦韵时却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玉娘,你这个母亲平日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竟让她目中无人,犯下这等错事!”
老夫人面罩寒霜一拍桌案,连那缠枝梅花的白釉茶盏都被震得抖了一抖溅出些许水渍。
“老夫人息怒!”
刘氏身形一抖,立马便从座椅上滑了下来,跪在了老夫人跟前,低声辨解道:“那武小姐本就与我家锦怡不对盘,原是她故意挑衅,锦怡已经忍让再三……”
说到这里,刘氏又抬眼一瞟,被老夫人威严的目光一瞪,又心虚地低下了头,“再说,那先动手的还是武小姐,老夫人你平日里最疼锦怡,如今你看她脸上的那两道抓伤的红印,还不知道好不好得了,这要是破了相该如何是好……”
刘氏话来话外自是护着自己的女儿,锦怡的心里顿时觉得好受多了,再看向仍然黑着脸的老夫人,又不觉低下了头,不敢轻易出声。
“你也知道那是武小姐,那是太常寺卿家的小姐,是柏涛的顶头上司,得罪了他家的小姐,于你们有何好处?!”
老夫人已经气得咬紧了牙槽,看着这对母女,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刘氏敢这样说话依仗的是什么?不就是锦雯嫁给尚书令大人家的公子么,这么薄薄的一层姻亲关系真的能靠一辈子?她就不怕那武小姐回去哭诉一番,太常寺卿明面上不敢怎的,就不会暗地里给陆柏涛使绊子?
刘氏刘氏,真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糊涂蛋,那么多年她执掌着中馈没交给刘氏,还不就是因为放心不下,如今从这件事情看来,刘氏果真是个既不省心又没脑子的蠢蛋!
“老夫人……”
刘氏已经被老夫人严厉的口气给骇住了,她虽然也觉得小姑娘家的口角争执无伤大雅,心里纵然觉得锦怡不该和武丽娟动手,可看着女儿受伤她又是心疼免不了一番维护,现在一想,这话确实说得有些过了,心中不禁有些懊悔。
“还有你,老二家的!”
听着老夫人毫不留情面的指责刘氏,顾氏心中自是忐忑,如今听到老夫人这一唤,她本能地一颤,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这个嫡母是怎么当的,锦怡和武小姐起了争执,锦茜这个妹妹不仅不帮忙劝说,还在那里煽风点火,弄得菊苑里乱成一团,陆家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对着顾氏,老夫人自然更不会忍着,什么重便往什么说,连丢尽陆家脸面这等大事也直接扣到了顾氏的头上。
在老夫人的怒气之下,锦茜已经吓得颤抖不已,一张小嘴都咬得泛白,却将乞求的目光转向顾氏,明显是想让她帮忙说项开脱。
而此刻顾氏苍白的脸色更是薄如锡纸,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更是揪紧了裙裾。
锦韵看着心疼,正欲张口说情,却听得顾氏的声音幽幽传来,虽然细弱,但却是异常坚定,“老夫人,锦茜虽是媳妇的庶女,但从小便养在她姨娘身边,礼数教养有所缺欠自是难免,如今媳妇既然回了陆家,必当代她姨娘好生管教……但锦怡与武小姐出了这等事,如今我们正该想想如何避免丑事外传,以尽量保存陆家的颜面才是正经。”
顾氏这一番说辞既将丽娘给贬了一通,又清楚地说明了这事件的主责之人,最后还识大体地为陆家颜面考虑,将一个正房嫡妻的位置摆得端正,也未一味脱责,这样的说法就连老夫人也指不出错来,只得心中噎着一口气,看向顾氏的目光亦发深沉起来。
锦韵却是心中一定,紧握的双拳缓缓放松,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顾氏虽然柔弱,却也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泥人儿。
若是丽娘此刻也在这里,听到这样的说辞必定会气得银牙紧咬吧。
话到这里,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碧月突然撩了帘子,锦雯沉静地迈步而来,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后,道:“祖母,武小姐那里孙女已经送了几样薄礼,又安慰一番后亲自送上了马车,在场的下人也统一了说辞不会乱嚼舌根,事发时只有临近的几个小姐看到,孙女已经仔细嘱咐安排过,她们也是识趣的必不会乱说话,至于男宾那里只说是有两个丫鬟打翻了东西嚷嚷了几句,隔着水榭他们看不真切,想来也不会多做猜想。”
锦韵扫了锦雯一眼,原来这位陆府的大小姐是去做善后工作了,只看着安排嘱咐倒是比刘氏更妥帖,不过再妥帖也已是别人家的媳妇,对陆府的事能管一次两次到底也是管不上一辈子。
老夫人虽然心有安慰,但看着锦雯,又看了看刘氏,终究是长叹了口气。
亡羊补牢,虽然未为晚已,但是今后难免会有口风传出,为了陆府的声誉着想,陆家的几位小姐也该好生学学规矩了。
老夫人神情一凛,看向锦雯的目光要比其他人都柔和的许多,轻声道:“还是你懂祖母的心,那宫嬷嬷的事……”
“祖母放心,我回了文府后便给宫里送封信,一定给挑个最好的宫嬷嬷来府里教规矩。”
锦雯点头应下,心里思量着待会回府如何说动文清远去文婕妤那里求个情,请个宫里退下的有名望的教导嬷嬷,这陆府的几位小姐确实应该严加管教了,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例外,若是以后再闹出点什么事,连带着她也丢脸,在婆家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
锦雯明面上也算是个五品诰命夫人,虽然嫁的是尚书令大人家的庶子,可也是得宠的儿子,只是这婆婆毕竟不是嫡亲的,难免会给脸色看,有时那不经意间怨毒的神光都会让锦雯猜测再三,暗想婆婆是不是在埋怨他们家当年不应该顺手救了文清远。
嫁给文清远两年了,锦雯都未有孩子,请大夫看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婆婆已经提出给文清远纳妾,她即使心里委屈,也只得含泪答应,还得八面张落,不落人闲话。
陆府的人只知道她表面风光,哪里知道她在文府背后的艰辛?
心念转回,锦雯不由一阵唏嘘,只是恭顺地一垂头,掩去了眸中的忧伤,再抬眼时,已是一派温婉平静。
“嗯。”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向锦怡与锦茜,不由面色一肃,“锦怡,祖母罚你在佛堂面壁思过,好好磨磨你的性子,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认错。”
看着锦怡仍然翘着唇,小脸上满是不服,老夫人一怒顺手抓起桌案上的茶盏“啪嚓”一声便扔在了锦怡跟前,茶盏碎裂,茶水顺着流下,湿濡了锦怡的裙裾,她怔怔地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却是嚎啕大哭。
老夫人从来未对她这样严厉过,即使犯了错也最多说上两句,今个儿竟然……
思及此,锦怡更是伤心不已,刘氏呜咽一声,想跪行过去将锦怡给抱住,却被老夫人一眼瞪了回去,吩咐道:“秋果、嫣霞,扶二小姐在我屋里的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再给饭吃,谁都不准替她求情!”
老夫人最后一句甚是严厉,目光直指刘氏,慈母多败儿,还好锦雯这个嫡长女从小便养在她跟前,识大体懂规矩,这样的女儿才堪称陆家女。
看来,陆家余下的几位小姐,她也要多上心了,个人出丑事小,丢了陆家的脸面事大,小辈们不知道轻重,她这张老脸可丢不起!
老夫人的目光不经意间越过了锦茜,又扫向了锦韵,让她暗自打了个寒颤,目光垂得更低了。
刘氏咬了咬唇,眼眶通红地看着锦怡哭哭啼啼地被秋果与嫣霞架走,心里不免生出不忍,目光转向仍然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锦怡声,不由眸光一寒,冷声道:“老夫人,锦茜挑唆武小姐,是有人亲眼所见,证据确凿,虽然锦茜年幼,但也不能轻纵,务必要她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免日后再犯!”
刘氏这话说得咬牙切齿,那目光似乎恨不得扑上去在锦茜身上剥下一层皮来,让那具娇小的身体更是抖个不停,犹如风中的落叶,乞求的目光再一次望向了顾氏。
“老夫人,锦茜她……”
顾氏心中一软,倒是不忍锦茜如此年幼便受罚,正想开口,却被老夫人一口打断,道:“老二家的,你教女不严致使她们姐妹不睦,如今罚你与丽娘各半年的月例;锦茜,祖母念在你尚且年幼,在菊苑里禁足看管,将‘女训’抄上一百遍……至于你姨娘,教女无方,枉做贵妾,如今由我老太婆做主,降了她的贵妾身份,今后与紫苏一般,好好在太太面前立立规矩。”
老夫人这一决定实际上却是一箭三雕,外人看着并没有怎么责罚锦茜,显示了她的慈爱和大度,此为一。
自从上次闹出那家产风波后,老夫人便在心中记着,如今有机会整治丽娘一番,挫挫她的锐气,老夫人自然不会心软,此为二。
其三,丽娘从贵妾降为了一般姨娘,又要在顾氏面前立规矩,她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如此二房自己关起门来窝里斗,老夫人在一旁看戏就得,心里自然快慰。
老夫人的惩罚过轻,刘氏心里有气,正想说些什么,但忽又看到老夫人递来一个深味的眼神,静静思量下来,方体会了其中之意,纵使心里这口气难以下咽,也终是闭嘴不言,安静地呆在一边。
婉娘很安静,一切看刘氏的风向标行事,刚才刘氏跪了她也跪了。
婉娘如此,紫苏自然也在顾氏跪地时一同求情,只是在听到丽娘的身份变得和她一般时,唇角升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什么叫隐忍而后发,她自是知道的。
丽娘以为自己跟在陆柏松身边几年,身份又是贵妾要高她一等,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她也是静静接受,还假意迎合了她的拉拢,这两母女爱显摆又易冲动,凡事得要争个先,却不懂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早晚要出事,这不就来了么?
儿子虽然是她最大的依仗,但讨得陆柏松的欢心也很重要,她要用温婉与娴静织就了一张柔情的大网,将陆柏松牢牢地困在网中央,让他离她不得,这段日子以来陆柏松不是到秀苑的次数最多,若是她这肚子再有动静,那可就更好了。
紫苏低垂着头在那里暗自盘算着,原以为自己眼中的得意掩饰地很好,却不想那一抹笑容还是被锦韵收入眼底,她暗暗默了默,心中却不无感叹,原以为这紫苏不争不夺是个安静的,如今看来陆府的人的确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老夫人教训的是,媳妇领罚。”
顾氏恭敬地给老夫人磕了个头,锦茜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但又转念细想,刚才老夫人好似说了降自己娘亲的身份,若是她娘真从贵妾变作一般姨娘,那她在锦琦面前仅存的那丝优越感也……
“呜呜呜……”
想到这个后果,锦茜不禁哭得亦发伤心了。
对屋外跪着的一干丫鬟婆子老夫人做出了罚俸一个月的惩罚,而锦怡与锦茜的近身丫鬟兼有劝导不力之责,每人还多加了五个板子,其他人倒是没有过问。
锦韵也因为陪着方芷君而脱过了这一责,原本她还想着来帮顾氏说几句话求情,如今看来也无必要了,顾氏外表软弱却是内心坚强,对这大宅门里的明争暗斗比她熟悉得多,处理起来自是比自己要妥当。
虽然她从来不去主动招惹麻烦,但难免会有麻烦找上身,这些宅斗经验,她也应该学着点了。
*
小宴开始后,丽娘便与刘氏顾氏一起陪着几位前来的夫人,但那些人多是刘氏相熟才请来的,应付了几句便没有话说,丽娘又不好去小姐们呆着的菊苑,这才托说累了回到丽苑,一边遣丫鬟打探情况,一边耐心地等消息。
乍然听闻锦怡闯了祸事,锦茜也被牵连其中,还被带到了老夫人跟前,丽娘顿时慌了,立马想奔去安苑求情,可走了一半,又想到几天前的事情,老夫人与刘氏如今都不待见她,遂回了脚步,转去找了陆柏松。
如今俩人匆匆赶到安苑,一切的惩治却已经落下帷幕,看着从屋里相扶着走出的顾氏母女,再看着她们身后被丫鬟搀扶出来毫发无伤的锦茜,丽娘这颗心才放下一半,乍又听闻自己从贵妾降为了一般的姨娘,心中陡然一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色大变,口中“嗷”的一声惨叫后,两眼一翻,显然是受不了刺激就这样直直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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