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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来!大家鼓掌!”
大家送来一阵猛烈的掌声!
桑兰见古丽好像有些腼腆,比划着手势提醒说道:“不唱别的,就唱那首《家乡》。好吧?”
古丽点了点头;可神情,霎时变得凝重起来。开口唱道:
我家住在小河旁,郁郁翠柳伴胡杨。
祖祖辈辈勤耕耘,鸟语花香度时光。
自从来了西方寇,家已破来人也亡。
不知何年见晴空,日月轮回两茫茫。
祈望沙海擎巨浪,埋葬贼寇与恶狼
再劝天公降神力,先除暴徒后安良。
向东望、泪两行;向东望、向东望!
大家虽然送来了掌声,可听着悲切的声调,看着古丽眼里含着的泪花;心里都觉得有些空唠唠的,十分难受!
高山阴着脸,责怪桑兰说道:“都怪你!非要听什么《家乡》,弄得大家都难受……”
智信吃惊地合起双手,赞道:“好歌!好诗!好意境!西方恶狼带来无尽灾难,家破人亡!向东望……期盼朝廷大军早日用兵新疆,扫平贼寇、重建家邦。情深意切,顺乎天理!……阿弥陀佛!”
桑兰听着智信的赞誉,十分得意!指着高山说道:“就是专门给你们听的!别觉得能作两首歪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这才叫‘真人不露相’,懂吗?”
高山立刻叫喊道:“懂了!那你们先走……我要在这里哭上一阵再说。”
大家一阵哄笑!
大家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樱桃谷。这春天五月的樱桃谷,正是满山樱桃花盛开最旺的季节。铺天盖地、美不胜收!
道尔吉赶紧跟大家说道:“山外边的樱桃花、杏花、梨花都开过了。这里的花期,要比库尔勒晚一个多月。现在赶紧仔细瞧瞧!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这些花可能就要谢完了……听我姐夫说,这个地方是汗王带着部落骑兵主力,与浩罕人、英国人的‘先遣队’决战的地方。好多勇士,就牺牲在这樱桃谷!”
智信合起双手,轻声说道:“半山腰上的山神庙里,不光供奉着山神,还供奉着弥勒尊佛和观音菩萨、韦陀菩萨。大家应去上香祭拜才对。感谢佛祖给部落降下福祉;感谢菩萨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祈愿牺牲在这里的将士,英灵安详!祈愿土尔扈特部落,五谷丰登、人畜兴旺!祈愿西征大军,能早收南疆故土。困苦民众,早还家乡……”
道尔吉一听兴奋起来;可觉得事先又没准备佛香祭品,有些后悔!迟疑地说道:
“没带香啊?……”
“塔袋里有……一起去吧。”智信说道。
见智信师父连祭拜菩萨的佛香都想到了,道尔吉又从内心里佩服了一把。
其实,道尔吉早就从李剑从老家带到新疆来的“老黄酒”里,分了一些出来藏着;他这次已经带在了身上,可那是准备祭奠给孟和的。
他这时候心里想,不管合适不合适?他这酒,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出来用了……可这样,心里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而这时候,智信师父带了佛香,让自己踏实、舒坦了许多。这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智信带着大家,虔诚地做完礼佛事项,继续上马前行。
齐峰凑上来说道:“这里的景致很特别!‘大师父’再给作首诗吧……”
智信点了点头,略微思索,便口占一首《过樱桃谷》道:
只道樱桃树难栽,却见樱花满山开。
忽见岭上山神庙,原是林间神仙在。
大家又要叫好,智信赶忙摆手止住说道:“大家都成年了。以后,不能再随意称颂这样的诗句了。”
齐峰一脸茫然!疑惑地问道:“这是为啥?”
智信继续说道:“小时候,大家可以看‘热闹’;可现在以后,就要更深一层,看‘门道’了!我的这些诗句,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律诗和绝句。规规矩矩的律诗、绝句,结构都有严格的限制;讲究工整、押韵、平仄、对仗。
“而我只是用诗体,在讲一个故事、诉说一种感悟、探讨一重意境。说工整、押韵还凑合,但平仄、对仗就不太讲规矩了。这和你们刚才的‘顺口溜’有些接近,比较自由。今后,能不能有好的诗篇,能否‘青出于蓝’,就看你们的了!”
齐峰凑到跟前说道:“跟‘大师父’学了这么多年国学经典。《唐诗三百首》也天天读,也知道李白、杜甫、白居易;可就是没有灵感。想写几句诗,根本写不出来。这是为啥?”
智信笑着说道:“别灰心!好文章、好诗作,都需要积累。慢工出细活,功到自然成!……”
道尔吉一行人,穿过数十公里长的阿拉沟、乌拉斯台峡谷,过了巴伦台要塞;傍晚,出山口到了哈尔莫敦的老部落大营。
十年过去了,开都河边上的老部落大营,显得更加苍凉。被战火烧毁的门楼、了望塔、马厩、栅栏,那些乌黑的残迹;仍然默默地静卧在那里,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部落中心位置的那块巨石,依然像一位饱经战争创伤的耄耋老人,孤独地矗立在那里;追忆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诉说着阿古柏侵略军丧尽天良的罪恶行径!
道尔吉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自然有着特殊的情感。每当走过这里,心里都有说不出的那种难受。
但这次与往日的情形不同。因为他知道,最痛苦的时刻已经过去;要不了多久,西征大军就要横扫焉耆城、库尔勒城和整个南疆。
这自己出生、成长的大草原,在经历了十年的空前浩劫后,即将迎来新的生机;这里,今后仍然是自己和整个部落厉兵秣马、休养生息的地方。
道尔吉抚摸着巨石,跟大家说道:“这块大石头的周围,十年前都是军帐和蒙古包。浩罕人偷袭部落大营的时候,就在这个石头的边上;我用弹弓,打瞎了一个浩罕骑兵的眼。又和‘赛虎’一起,干掉了一个冲向哈敦大帐的家伙。我当时,才十三岁!”
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悲切地指着一块草坪说道:
“才仁喇嘛他们,就死在这里。江巴昆都叔叔和我姐夫家的老爷子,还有三十多个喇嘛,牺牲在开都河边。孟和大哥和两千多部落勇士,牺牲在前面的七个星山口……我们活着的人,都要记住这里现在的样子;记住浩罕人、英国人,给我们部落带来的深深伤痛。等我们再把这里建成乐园,也不能忘记侵略者的铁蹄,曾经踩踏过这里。让我们所有的后代子孙,都要记住这悲惨的十年!……”
古丽和大家都点点头,同样都在为部落这长达十年的空前浩劫,感到无比悲愤。
智信再一次诵经祈祷……
道尔吉听着智信师父念念有词,也让他霎时想起了告慰孟和的事。他大声说道:
“对!应该让那些牺牲的勇士们,和惨死在阿古柏屠刀下的乡亲们,都知道朝廷大军得胜的消息。尤其是孟和大哥!他们没有白白牺牲,是他们阻挡了阿古柏的脚步。他们最想听到的,就是进疆荡寇的朝廷大军,收复国土的消息……走!咱们往前走。到前面七个星山口……”
大家还没走到七个星山口,还没看到孟和牺牲的那个高地。道尔吉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大声叫喊起来:
“孟和大哥!各位勇士们!咱们的朝廷大军来了。朝廷大军已经在北疆打败了阿古柏和英国人的军队,干掉了他们好几万人……现在,已经过了达坂城,就在托克逊。要不了几天,就能打到焉耆、库尔勒了。我们先来跟大家打个招呼!你们的在天之灵不要着急……”
古丽见道尔吉这声音太大,已经在整个山前谷地都回荡起来。有些担心地说道:
“你还是小点声。浩罕军队,现在还在焉耆城,离这里也不太远。很可能,就有他们的巡逻队在附近。如果把他们招来,可就麻烦了……”
道尔吉眼睛一瞪!咬着牙吼道:“我怕他个鸟!如果能把阿古柏、英国人的巡逻队,招到这里来;那我真是烧了高香了!就在这地方,宰上十来个敌军官兵,好好把孟和大哥祭奠祭奠!”
古丽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高山笑着问古丽说道:“古丽!你忘了?我们七年前,就干掉了浩罕兵的一个巡逻队。现在都这般光景了,你还担心浩罕兵?”
古丽沉着脸说道:“才次克大姐说得对!你们就是二杆子脾气,改不掉!我们现在身上有任务,耽误了正事,你们觉得有意思吗?”
齐峰见大家有些红了脸,凑过来说道:“好了!好了!古丽说的对,办正事要紧!……”
不一会儿,大家来到了孟和砍倒敌军狼头战旗后牺牲的那个高地附近。高地顶上,是部落为纪念孟和及七个星山口战场上,战死殉国的两千多骑兵勇士而建的敖包。
道尔吉刚才让古丽数落了几句,心里很不痛快。他也不吭气,一个人骑着马离开大路朝高地顶上走去。
大家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一起跟了过来。大家也都知道道尔吉和孟和的那种特殊的情感。
道尔吉在敖包不远处下了马。从马搭子里,掏出了一个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十分精致的酒葫芦,揣在了身上;然后走到敖包跟前。
他先将敖包四周的石头,整理了一番;一块块摆放端正……大家也一起跟着整理,又添加了不少石块。
道尔吉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酒葫芦,打开葫芦塞子,闻了闻;然后围着敖包慢慢走着,将葫芦里的酒,洒在了敖包周围。他一边走还一边念叨:
“孟和大哥!朝廷的西征大军,已经过了达坂城,到了托克逊。要不了几天,就能打到我们这里。这酒就是西征军带来的,给你们尝尝……”
道尔吉说着说着,眼圈已经开始发红。
古丽觉得,刚才自己说话有些重,可能伤到了道尔吉的自尊;有些过意不去。就紧紧跟在道尔吉后面,处处配合他;好让他心情尽快好转起来。
尼满和桑兰跪倒在敖包前面,眼泪夺眶而出。十年前,在凶残的侵略军手上,救下这姐弟俩的,正是勇士孟和。
高山和齐峰,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孟和编唱的《天山牧歌》第四段。大家也一起跟着唱了起来:
神圣富饶的额尔宾山啊!
是强盗们觊觎的地方。
每座山峰的下面,
都是我拼杀的战场。
手刃贼寇,守护额吉还有我心上的姑娘,
是长生天赐予我神奇力量。
如果敌军枪炮射穿我的胸膛,
请把我埋葬在高高的山岗!
我的身体会化作又一座山脉,
我的心跳永远在草原上激荡!
智信再次诵经……祈愿这些牺牲在保家护国战场上的将士英灵,在佛国净土,神勇自在、安享福报!来生再聚土尔扈特,照样保家护国、杀敌御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