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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希同硬着头皮,说道:“诸位大人的意见,是崇州可以增设几处河泊所……”
“行,我回去就设两处河泊所,”林缚果断的应道,见张希同等人都诧异的看过来,讶异的问道,“怎么,有何不妥?”
“上谕言江东郡河泊所、关市都由宁王府内府司所辖;新设河泊所,自然也是由内府司来新设……”张希同说道。
“内府司总管是刘大人吗?”林缚问道。
“正是不才……”刘直硬着头皮说道。
“那就请刘大人派人到崇州新设河泊所就是,”林缚说道,“接下来,还要议其他什么事?”
张希同、刘直面面相觑,他们都以为林缚会极力阻挠,没想到林缚会如此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
宁王看向岳冷秋,岳冷秋朝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过林缚都满口应承下来,这桩事便这么初步定了。
接下来就是议加征。
自宁王元鉴武以下,岳冷秋、程余谦、王添、王学善、余心源、邓愈,包括顾悟尘、林庭立在内,都赞同摊征入亩,每亩加征一分八厘的助饷捐。江东郡加上新并入的浙北制置使司辖地,入籍的田亩数就有一亿亩。每亩加征一分八厘,助饷捐能一分不漏的收齐,将有一百八十万两。
宁王府设了内府司,要跟地方争河泊所、关市的控制权、征税,加征的助饷捐,跟宁王府就没有什么关系,最终还是要摊分给各军使用。
岳冷秋、程余谦、顾悟尘、邓愈都是得利之人,自然不会反对。
东阳府即便占不了便宜,也不会吃亏。认真说来,摊征入亩,地方上还能再抽好些火耗银,倒是占便宜更多一些。
“这一百六七十万两银的助饷捐,按田亩数摊征的话,农户能不能承受得了?”林缚按着桌案,问众人。
“江东多是鱼米肥沃土地,然而自高宗皇帝以来,江东田赋就没有再增加过一分一厘,这次为国事,暂时加征一分八厘,算粳米的话,也就三大碗而已,怎么就承受不了?”宁王倾过身子,耐着性子跟林缚解释,“这次加征也是没有办法。不加征就没有养军之资,没有养军之资,淮泗的流寇要怎么荡除,浙闽叛军要怎么平灭?各地都喊着缺银子,你未来时,顾大人还说淮东养军还有二三十万两银的缺口!”
林缚心里叹息:自高宗时起,江东田赋的确是不再增加一分一厘,不过那是朝廷与江东地方之间的事情,最底层的农户却没有受益。
虽说正赋一直没有增加,但地方上的苛捐杂税层出不穷,林缚在崇州一次免除就有二十七项之多;实际上,大多数农户,特别是租种粮田过活的佃农,都生活在破产的边缘。
这里的道理,养尊处优的宁王也许不懂,但在座的其他人不可能不懂。
“淮东两府十一县,若是许我来治理,我只取半数钱赋就足以养淮东之军,还有半数可缴郡司,再养一支精锐……”林缚说道。
宁王眉头微蹙,脸上不悦,说道:“如何理政,郡司自有处理,本王也是门外汉,但你在淮东做的那些事,状纸都堆满我房里的案头了。比起加征,你的那些事更危险,你要知道收敛!你还有什么想法,可与王宣抚、王府尹交流去!”
顾悟尘递过眼神来,要他跟宁王谢罪;林缚心里对宁王满是不屑,还是按捺住请罪:“下官猛浪了,但也是一心为朝廷着想,不想民心再生离背!”心里要没有触动地方势力与中上阶层利益的决心跟手段,永远都不要想在江东开创什么新局面来,加征摊入田亩,只是将这些破船的口子捅得更大些罢了!
“林制置使也是一心为民,偶尔猛浪些也情有可缘……”宁王年纪不比林缚大多少,却是一付老气横秋的语气宽囿他的冲撞。
接下来议助饷捐的摊分事,也就是所谓的分赃,基本上按照“地方加征、地方使用、宽裕补不足”的原则进行。
林缚听着心里更是冰冷,所谓的“宽裕补不足”,也仅仅是从丹阳、淮安、海陵、维扬、庐州等府县拿一部分出来,补足江宁守备军的粮饷缺额。
一旦迁都,江宁守备军就将是新都禁军,优先级自然是排在第一位了。这次要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助饷捐流往江宁守备军。江宁守备军马步兵要一次扩编到四万人,水营也将扩编到一万两千人。
浙北制置使司,差不多是自筹自用。平、嘉、杭、湖四府是东南诸郡的精华之所,田籍总数就超过三千万亩,一次加征就能得五十四万两银。不过浙北制置使司是抵抗浙闽叛军的主要方向,计划要编六万的精锐战力,这次多得这些银子,算是勉强够用。
岳冷秋这次倒没有为长淮军贪多少,长淮军编制将维持在三万人左右。徽南军司要抵挡来自奢家在浙西的压力,所部兵马要增至三万人,徽南两府加征,差不多也只是能满足自用。
东阳府加征半数缴入郡司,半数自用。淮东也是如此,计加征二十六万两助饷银,半数缴入郡司,半数拨给淮东军司以补军资缺额。
问题最大的恰恰是徐州。
这次徐州一州七县加征额为十六万两银,悉数拨给徐州军司支用。战火平息都不足一年的徐州,需要外部接济还来不及,从哪里能抽出这么血来?但对陈韩三来说,只要有加征的正当名义,他又怎会手软?
林缚也不知道张玉伯夹在当中,该何去何从,他也不可能从淮东军司拨十六万两银送给陈韩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