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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给董原打散编为屯卒的两万御营军兵马,其将校多为谢朝忠提拔起来的亲信,他们巴不得离开淮西这个四战之地,给打发给江宁也没有抵制,但到江宁之后,自然要诉苦董原及刘庭州对他们事事刁难,还要求谢朝忠在御营军里重新安排将职。
一方面谢朝忠要往御营军安排更多的将职,而陈西言这时候又主张整肃御营军,要精兵简政,在永兴帝面前闹了好几次。
谢朝忠这些天一肚子怨气,这时候在余府又怎么可能不抱怨?
余心源虽为言官之首,但未列相位,给排除在真正掌握兵权、财权的御营司及军领司之外,所以在廷争时,也帮不了谢朝忠。
往深里一层说,陈西言退隐之后,吴党以余心源为首,偏偏宁鲁之争时,淮东将陈西言推出来,联络岳冷秋、程余谦等人共同拥立宁王。陈西言挟拥立之功,理所当然的成为诸相之首,余心源只落得一个左都御史的职差。
与相位错身而过,余心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听着谢朝忠满腹怨言,余心源只是沉着脸,不应声。
“精简御营军,钱粮节减下来,想投到哪里去,”余辟疆质问道,“我看陈西言荐岳冷秋去江州之时,就想好现在这一步;如今淮东计划在秋后对闽东用兵,陈西言又谏言加强江州,要岳冷秋能在秋后同时在江州对豫章用兵。陈西言倒是越老越糊涂,忘了当年谁整的他,这时候竟一心要将岳冷秋撑起来……”
宁王继位之后,余辟疆得了出知濠州的差遣,当时陈明辙出知嘉兴。
同为吴党新秀,余辟疆自然是事事跟陈明辙相比。虽同为知府,但濠州与嘉兴相比,有天壤之别。虽出知濠州,余辟疆心里却是满腹怨言。
去年燕虏大军南下之际,河淮动荡,眼看着连濠州也难保,余辟疆便托病离开濠州,濠州知府由刘庭州兼任。
余辟疆在江宁一“病”大半年,想重新出来任事,陈西言却要他将“病”养好再说,他心里怎么没有怨恨?
柳叶飞叛投之事给淮东揭开,余心源本以为有望补岳冷秋的相位,组织都察院言官弹劾岳冷秋最力,自然也有清算跟楚党的旧恨在内;而当时陈西言却是极力要保岳冷秋。
陈西言要保岳冷秋,倒不是忘了以往的党争,而是江宁这边,实在找不到比岳冷秋更知兵事的有声望的官员。
岳冷秋虽为文官,但当年以兵部侍郎整肃燕山防线,又出任东闽总督镇慑奢家,继而出任江淮总督,都有不俗的表现,对长淮军、徽南军及庐州军都有很深的影响力。有岳冷秋在江宁,每遇兵事,新帝也只是最重视岳冷秋的意见,根本没有谢朝忠表演的舞台。
岳冷秋在庙堂拜相,对朝廷掌握局势,抑制地方势力,有百利而无一害;陈西言保他,也是为顾全大局。
岳冷秋最终还是辞相离任,余心源却未能如愿补上岳冷秋离开后空下来的相位。主要是背后有淮东撑腰的林续文极力反对,联络其他人一起反对吴党同时有二人占据相位,永兴帝也顾虑吴党势力过于强大,不合制衡之道;余心源却怨陈西言这回又没有帮他说话。
陈西言要精简御营军,节减钱粮以增加对江州及淮西的投入,倒是勾起谢朝忠、余心源、余辟疆三人的新仇旧怨。
谢朝忠与余心原发着牢骚,余心源的话倒是不多,他的城府还不至于只图一时嘴上之快,他考虑要深远一些。
淮东计划在秋后打闽东,陈西言同时要岳冷秋在江州对豫章用兵。
淮西局面逐渐稳下来,江宁这时候全力保江州的,是有能力支持岳冷秋同时对豫章用兵的。
这个策略是要奢家首尾难相顾,同时能压制淮东的光芒过于强盛,陈西言要用岳冷秋去分淮东的势,以遏制淮东的野心继续膨胀下去。
只要岳冷秋能顺利收复江西,董原在淮西又能站稳脚,林缚的野心再强,也只能暂时窝在淮东。陈西言的用心不可谓不良苦,这个局面对余心源却是极不利。
一方面谢朝忠的权柄会给削减,甚至可能给架空,成为名义掌握御营军的摆饬;一方面岳冷秋若能顺利收复江西,为了不让岳冷秋在江西坐大,就只能让他归朝重新拜相,将在短时间里彻底杜绝余心源拜相的可能?
更重要的,陈西言此时视董原为吴党中人,也更看重董原,在董原之外,则更重视培养自己的门生陈明辙——余心源此时心里也有给陈西言彻底抛弃的感觉,也怕陈西言为了固巩自己在吴党内部的地位,再一脚将他彻底的踢开。
“朝忠,要是你率军去江西,可有把握?”余心源兀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