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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露塔。
同行的人是拎着水果篮子的巡音,以及在前方领路的莉法蒂娜。
水果篮子自然不是从商店里买的而是自己亲手制作的,里面盛放着五花八门用清水洗过很多遍的水果们,比如香桃、杏子、香蕉、苹果、橘子、凤梨、芒果等等,还有一颗海蓝订购的珍稀的阿尔迪莫特产冰荧果。在外面用一层除尘透明纤维薄膜包裹好,再编缀了两朵粉色丝带系成的蝴蝶结,饱含着心意的水果篮子就算是制作完成了。
本来初音要自己提着水果篮子,但是巡音说很重所以半强制地夺了过去。
至于盈月歌和其他人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她们在夏露塔住院期间经常前来看望,而且因为初音的演歌加入而使剧本稍有变动,当日的排练量还没有完成,所以只由莉法蒂娜一人带着初音和巡音前来医院探望。
在住院部中用光脑链接院内局域网进行了签名登记,并打开了导航系统的初音顺着光标显示乘坐电梯来到了3L,找到了铭牌填着“夏露塔·艾维莉米亚”的一般病房门。
初音推了推自己装饰用的眼镜,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现在也有些紧张起来,究竟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呢,竟然如此烦恼起来。
自己替代了夏露在《罗密欧与灰姑娘》音乐剧中的演歌角色,就这么自我宣言着代替了已经辛苦排练了有两个月之久的她,夏露她究竟是怎么看的呢?她会不会生气呢?这样从未产生过的忧虑,竟然在站在一般病房门前的一瞬间产生了,并为此脚步迟疑了半分,停在了巡音的身侧,莉法蒂娜的身后。
但是已经没有思虑的余裕了,因为在三人的面前铂银色金属移门自动打开,莉法蒂娜率先迈动了步伐,初音也连忙跟在了她的身后,在最后面的是双手提着水果篮子把手的巡音。
三人从住院部白色墙壁的走廊进入到宽敞的单人病房内,从敞开的窗户中和煦的风扑面而至,纯白色的窗帘也被吹拂着泛起了阵阵的波浪形纹路。
入眼所见的单人病床上,身穿着紫白条纹相间病员服的夏露塔,银色的长发未经梳理、柔顺地披在了脑后,几缕在白洁的床单上垂落散开,有些瘦弱的身姿正倚靠在床头柔软的棉垫上,略微噙着头看着在消瘦的指尖中所持的薄薄的小册子。
在旁边放着花瓶的床头柜上也摆了一摞,厚度基本都差不多。在花瓶中插着几朵黄绿色水灵灵的水仙花,还有一朵稀有的纯银色剑兰花。
“啊、”看到了三人进来,夏露塔微歪着抬起了脑袋,那平常完全古井无波的三无表情中竟然能看出一丝微微的笑意,是因为唇角勾起的一抹微不可查地弧度吗?还是因为视觉角度的关系?
初音眨着眼睛凝望着这难得一见的笑容,在她的身前莉法蒂娜却先打着招呼自然地走上前去。
“怎么样?身体觉得好点了吗?”
“嗯。刚做完全身检测回来,最开始因为突发病症而引起的一些轻型并发症都消失了,现在的身体还算安定,正在稳步康复中。热线红卵线型菌引起的血红蛋白酶异常也已经得到了抑制,INS值也已经恢复到了10.7,这样的话在一个月内应该就能完全康复了吧,如果接下来没有发生什么变故的话。”
这样说着的夏露塔完全看不出她重病在身的样子,就像是平常一样,空灵淡雅的声线。不过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出了这么长一段话。
“说什么呢,你一定会很快痊愈的。一定。”
莉法蒂娜眼神温柔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夏露塔,在病员服下单薄的身体,眼中无法抑制地流露出了一丝心疼与寂寞,声音也稍微暗哑了些。
“真是的。每次来都这样,都说了我没事的。”
没有波动的声音,听不出究竟是不耐烦还是为了掩饰住自己的感动与害羞。夏露塔的眼睑稍微垂下,侧过了目光。
“终于来看我了呢,miku。还有露卡也是。”
“啊,对不起。因为我,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这么晚才来看你,十分抱歉。”
初音连忙上前一步,声音激动着而有些颤抖起来,语句也有些断断续续。最后不知所措的她只好低头向夏露塔道歉。
“说什么呢,我可没有抱怨你的意思啊,你这样我可是会很为难的哦。因为你能来,我可是很高兴的呢。”
房间中一时沉默了,只有初音和夏露塔无言地望着彼此。
首先改变姿势的是初音,她一下子直起身来,磕磕巴巴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嘴中发出的只有“啊、那个”这种意义不明的声音。
可恶!自己在做些什么啊。初音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词汇量是如此贫乏,竟然无法有效地组织起想要诉说的语言。
应该先探望她的身体状况,不,那个莉法姐姐已经说完了。我应该询问的是,她在住院期间生活得还好吗?比如伙食怎么样?亦或是将话题引到她所看的那种小薄本里?嗯,夏露很喜欢这种奇怪的刊物呢,虽然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但是因为看不懂所以不是很明白。——对,没错就是这个,用现在握在夏露手里的这本刊物来引出话题!
“啊,夏露在看些什么呢,很有趣的样子哦。是上次给我的那本吗?”
初音笨拙地如此说道。
“不,是另外一本。同人绘师tonny所画的翼风之恋歌,在圈内毫无疑问是画工精湛、情节上等的神作。多亏了它们,我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内才不至于无聊呢。”
夏露塔轻笑了一下,白皙的指尖抚摸着手中纸张那细滑的质感,所绘制的全彩连贯的剧情画面,跃然于同人本的纸上。
就在这时,巡音从另一侧走了过去,将水果篮子放在了床头柜上,虽然有花瓶摆在那里不过也勉强放得下。然后再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
“啊,谢谢。”
夏露塔向着巡音点了点头,视线沿着巡音移动的路线而滑动着,歪着头轻声道歉。
“不,这个是miku准备的。去感谢她吧。”
巡音冷艳的面孔毫无变化,只是平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回到了初音的身后右侧,单手抱着臂膀以抬胸的姿势沉静地站立着。
“呵,还是老样子呢。谢谢你哦,miku。”
“啊,不,你能喜欢就好。”
“当然会喜欢啦。因为我也是水果派的呢,尤其喜欢芒果那细嫩的口感,酸酸甜甜的水果我都喜欢。这个看起来好美味的样子啊,可爱得都舍不得去吃它了呢。”
夏露塔的语言量明显要多于往常,似乎就是想这么诉说一般,低喃着发出了这细微的飘渺若丝的声音。
声音越发的低沉,直至消失不见。
夏露塔蠕动着张了张嘴角,却再也没发出任何音线。拂下来的银色前额刘海将眼睑遮住,再次沉默的空气充斥在了整个单人病房内。
莉法蒂娜抿起了她樱色的唇瓣,暗沉的光晕在她碧色的眼底闪烁着,环抱着臂膀的她并没有试图去打开这尴尬的气氛,而是同样无言地静立着。
良久,在初音想要努力地吐出下一个语句的时候,夏露塔昂起了头,朱红色的瞳看向了初音的方向。
那像是宝石一般耀眼的美丽眼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色泽,在窗外阳光的照耀而在身前铺开的长长阴影之下,在精巧的琼鼻下方——樱冶之唇低沉、缓慢地吐出了话语:
“呐,就不和我说说其它的事吗?”
“什、么?”被那一瞬的气氛而冻僵的初音,不解地呢喃着这样的语言。
“就是关于这次学园祭上的演出,E班的节目——音乐剧《罗密欧与灰姑娘》,你不是代替了我的演歌吗?就没有什么打算和我说说的吗?”
“啊,是那件事啊,嗯,当然有哦!我打算唱的演歌名字也是《罗密欧与灰姑娘》,虽说在内容上稍有不契合之处,不过在经过修改之后应该就可以用了。我会努力努力去唱好的,绝对不会让大家辛苦排练的演出蒙尘!”
初音竭力欢快地说道,不过在看到了夏露塔眼底所蕴含着的那抹绛红的暗色,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所有话语都如此无力。
意识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果然啊,她至今为止都没有放下。
——怎么可能放得下呢?那么殷切期待着的,辛苦付出了那么多的,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疾病而不得不放弃,就这样在这空旷的病房里独自一人,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三年一次的学园祭都没法再去参加。
——甚至想要放弃一生的健康也想要去参加的,和莉法蒂娜、和盈月歌、和E班的诸位、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参加这次独一无二的学园祭。
——就这样说我放下了,没关系的,那怎么可能!!!
“你讨厌我吗?”
突兀地、但是自然地,从初音的口中说出了这样稍微暗哑的声音。
“不,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多亏了你音乐剧才得以再次完全,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缓缓地摇了摇头,夏露塔以平淡的声音如此接续。
“但是果然,你希望那个演歌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自己能站在那个舞台上。让自己的歌喉成为音乐剧的礼赞,站在礼堂的聚光灯下,唱出那个已经锤炼过百次、千次、万次的歌声!那个人不应是我,而是你自己才对吧,夏露!”
如此喊了出来的初音,那真挚的语言就如同激荡的重鼓一般强烈地击打在了夏露塔的心中。
为此而一瞬间错愕,惊恐,伤心,愤怒,种种不曾出现的表情在她往日古井无波的面孔上一一闪现,手指紧紧地握紧成拳,银色的长发垂拂下来,甚至几缕落在了白洁的地砖上。
以近乎出血的力道咬紧了下唇,头低沉下来因此看不清表情,瘦消的身姿在病员服下轻微颤抖着,许久,喉咙中才再次发出呻吟。
“——是啊、是啊,那又怎么样!!”
“比起中途插进来的你,明显是已经练过了数十个昼夜的我更加合适吧!我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竟然说着——代唱就交给我来做吧!就把我的戏份那么轻而易取地塞给了你,你们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过于用力拍着胸脯而发出了“砰”的闷响,抬起了头的夏露塔朱红色的眼瞳睁大着,银亮的泪滴从泪腺盈溢而出,滑过了白皙剔透的脸颊,啪地在地面上溅碎成无数细小的颗粒。
嘶哑着声音大喊,带着哭腔大喊,发泄着感情大喊,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像是泉水一样汩汩地流淌而出。
莉法蒂娜再也忍不住,就要张口说些什么,但是初音却先她一步行动了。
用自己带着清爽甜香的娇躯,扑了上去,用自己那并不伟岸的身躯,将夏露塔那瘦弱的身体紧抱在了怀中。
将温热的手心放在了夏露塔冰冷的手背上,下颔搭在了夏露塔精巧的肩膀上。在夏露塔惊愕的眼神中,初音葱绿色的鬓发与她的面颊紧贴在一起,单薄的樱唇在她的耳边轻喃地呓语着。
“我知道啊,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歌唱。”
“我不敢说完全理解了你的苦痛什么的,但至少会为了你心疼,莉法姐姐、盈月歌,大家都一样。”
“所以,不要再压抑着自己的痛苦了,放声的哭出来吧,这样就会好受一点——即使这样无法改变的、令人恼恨的事也不会因此消失,但是至少,我也能陪着你一同哭泣。”
“所以、所以……”
接下来的言语已经不在了,因为初音已经泣不成声。就像是要全盘接受夏露塔心中负面的感情一般,没有一丝间隙的,将她全力地拥在怀里。
——为什么,好想哭——
——不对,自己已经哭了吧——
自从接受治疗以来,从未在莉法和其他任何人面前表露过一丁点的不满,因为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即便是知道的,在心中的某一处却总是无法释怀。
是啊,那隐藏在心灵深处的低语,那空洞的撕痛一定是——
『无法原谅自己』。
无法原谅这个不争气的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刻自顾自病倒了的自己,还为此给别人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不过,自己错了。
因为——
强颜欢笑的自己,才是给她们带来的最大的、最令人心痛的困扰。
所以、现在、
“呜噜、呜咦、呜呃啊啊啊啊啊啊呜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滚热的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自己紫白条纹相间病员服的衣襟,打湿了初音白色外套的肩部,夏露塔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孩一般地露出了哭颜,放声地大哭着。
***
“谢谢你,miku。”
走在了离开住院部的走道上,虽然茉莉花的香味还是和刚来时一样沁人心脾,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莉法蒂娜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花,对着初音诚恳地道谢着。
“不,我并没有做什么。虽然不清楚该怎么说,但是这样就好了。”
初音犹有泪痕的面颊上绽放出了美艳的微笑,像是叹息一般的声音说道。
“嗯……夏露她一直将自己的感情抑制在心底,不肯倾诉,也不肯发泄出来。那样的她实在是……真的多亏了你,不然这次学园祭上的缺席、可能会成为她心中永远的伤痛吧。”
莉法蒂娜露出了无奈的浅笑,也同时带着发自内心的释怀,就连语调也更加轻柔起来。
“不过,这次的目标也更加清晰了不是吗?”
初音再次明媚地笑了起来,“夏露不是也说了,在学园祭的时候,会潜入到校园摄像头的全频网络中,观看着我们的演出。”
“所以,我们也要把自己最完美的演出,展现给她看。”
“这是我和她的约定,作为代替了她在学园祭中演出而立下的约定。”
“额~~~~~哈!”
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在这茉莉花盛开的走道上轻巧地旋转着自己的身姿,朦胧的光泽下初音的身影恍若是自然所歌颂着的精灵——
对着莉法蒂娜,以及紧随其后的巡音,说道:
“这个约定一定会实现的,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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