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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先生，你的话说得有些问题，我们只是想要进行正常的商业行为，没你说得那么严重。”Tim干笑着：“不晓得徐先生有没有兴趣？”
徐苍略有些为难：“可是我已经与空客方面达成协议，我不是很方便违反协议向你们提供额外的信息了。”
此前，李荣显答应的一千万封口费已经到了源叶制药那边。源叶制药的负责人刘进昕倒是实在，没有就这么将钱收了，而是以入股的形式向徐苍分配了足够的股份。现在徐苍算是源叶制药的二老板了。
虽说徐苍比较看好源叶制药未来在雷帕霉素上的成功，可他并不很在意这方面的，权当是投资了，自己的未来还是在民航。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钱手软，这钱都收了，再在后面捅刀子，似乎不太厚道。
“徐先生是跟空客达成协议，又不是跟CFM达成协议。”Tim笑道。
“你这......”徐苍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真的没想到那些所谓的看重规矩的外国人好像也不是公知所描述的那样。
的确他是跟空客达成协议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跟CFM没关系。可CFM是空客320第一大航空发动机供应商，两者是深度捆绑在一起的，怎么可能分开计量？
IAE肯定是知道这层关系的，还在昧着良心说话，搞得徐苍都是在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在套他话了。
徐苍最后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跟我开玩笑，那我跟你说，这个笑话不好笑。如果你是跟我讲认真的，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Tim也是不恼，悠哉悠哉地问道：“空客给你了你们多少钱，我们IAE加倍。这个世界上的问题从来不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是，那就是钱还没有给够。徐先生，如果你还有顾忌，你只需要提供给我们当时的细节，最好将当时发动机的数据变化也说明清楚，我们可以不暴露徐先生的身份的，只是在某些时刻，我们需要徐先生接受采访，只是采访的画面我们会进行处理的。”
徐苍被IAE的一顿金钱攻势砸得那是一个晕头转向。那可是两千年的两千万啊，实实在在的巨款了。
果然这帮子国外的上游的技术公司真是抢钱啊。而且，不是抢一个国家的钱，而是抢全世界的钱。
空客公司单单是一笔封口费，那就是一千万的。而IAE公司为了在舆论上抹黑CFM，仅仅是让徐苍提供一些事发时候的细节以及参加受到处理的采访就能给出两千万。
即便是放在二十年后通货膨胀的年代，这股子豪气也是让徐苍感觉叹为观止的。
然而，就算徐苍很是心动，可还是摇摇头：“恕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不能答应？商场如战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所谓的协议都是废纸。国与国之间的协议都能在一朝之间撕毁，更遑论你跟空客之间的协议了。”Tim看徐苍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立时开始焦急起来了。从他们的角度来看，IAE公司给出的条件已经相当丰厚了，不用徐苍亲自出面，甚至空客傻一些都查不到IAE的信息渠道是从徐苍这边来的。
讲道理，如此条件下，徐苍没理由不答应啊。至于那些所谓的信用，Tim感觉仅仅是在利益不够大的时候存在的名词。
“除非......”Tim眼中闪烁起一丝亮光：“徐先生，你还有别的考量？我们了解了9451的处置流程，徐先生最后的无半径转弯的操作堪称是旷古烁今，硬是在死境之中找出了生机所在。如果惊艳之人，我不相信你衡量不出来利弊。徐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吗，咱们可以谈一谈的。”
徐苍望着诚恳不已的IAE公司代表，突地翻过来一个陶瓷茶杯，悠闲地给自己倒上一杯水，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在将茶杯放在桌面上的那道碰撞声响起的刹那，徐苍终于是开口了：“你说得对，我是有别的顾虑。”
Tim顿时激动起来：“徐先生，但说无妨。”
“最关键的问题只有一个......”徐苍竖起一根手指：“你们IAE......太弱了。”
此言一出，Tim立时脸色涨红起来，显然情绪不是很平稳。不过，很快他强行按压住了自己的情绪，以一个尽可能平稳的口气反驳道：“徐先生可能对我们IAE公司还是不太了解，我们的V2500发动机是世界上最成功的高旁通比发动机之一！”
“我知道。”徐苍的笑容很是灿烂：“可是我还是觉得CFM56发动机更好，即便是出了9451这件事。”
都说同行是冤家，V2500发动机跟CFM56可是最直接的竞争者，而徐苍却毫不掩饰对CFM56的喜好，而将V2500放到了一个相对更低的位置上。
Tim的脸色明显不太好了，他愣是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徐先生，你这就有些偏见了。”
“我有偏见吗？”徐苍笑容敛去：“你们V2500发动机高压压气机的第三级叶片土台存在不规则磨损的情况，这会导致发动机需要提前更换。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出现第三级叶片断裂，继而整台发动机报废。”
“除此之外，第四级叶片就出现过断裂的问题，所有裂纹起点都是在根部后缘处。”徐苍说着，目光一凝：“是因为叶尖和机匣间隙过小导致的吧，叶尖根部后缘位置摩擦产生交换应力从而引发裂纹，是不是？”
“还有就是第五级叶片曾经存在制造工艺问题，其叶片的止动片槽应力集中。第六七级叶片的叶根形状也有问题。”徐苍撇撇嘴：“还需要再说吗？”
Tim闻言脸色大变，这些可都是V2500发动机的经常遇到的问题。然而，徐苍就跟内部人员似的，将V2500的缺陷点的那是一个明明白白。
其实，就算是IAE的内部人员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知晓得这么清楚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Tim面露惊恐之色，他已经不敢再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丝毫怠慢之心了。
徐苍轻笑道：“不用这种表情，虽然你们V2500发动机的问题很多，不过，最近你们倒是吸取教训了，重新设计了叶根的形状，增加了叶根部分的深度和宽度，还将叶片安装位置向压力面前移，优化了叶片材料，倒是在五六七级叶片上没什么问题了。只是，第三级和第四级的问题已经没有很好地解决。不过，你们发动机的高压涡轮的第一二级空气封严也有问题。啧啧啧，这么一说，问题还真是多啊。”
“你们发动机出现过高压涡轮机匣被烧穿的情况吗？”徐苍突然问道。
Tim一怔：“这......好像是有过。”
徐苍打了个响指：“这就是高压涡轮第一级的外空气封严问题啊，应该是外空气封严冷却孔堵塞所致吧。所以，你们的V2500发动机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用啊。”
在徐苍嘴里，IAE公司的拳头产品好像是一无是处了。而Tim好像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徐苍列举的问题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位IAE公司的代表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徐苍了，在徐苍这里，他们真的是被扒得干干净净了。
在不远处，秦心不着痕迹地往徐苍这桌投来目光，她发现一开始那个主事的白人还能跟徐苍说说笑笑的，可到现在似乎脸色不是很好了。
“怎么回事啊？”由于角度问题，秦心只能看到徐苍的后背，徐苍现在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晓得。
而陈华信则是跟秦心对面而坐，他是彻底看不见的，只是瞧得秦心脸上全是好奇之色，搞得陈华信也是跟猫爪子挠心似的。
“什么怎么回事啊？”
秦心眯着眼打量着Tim，颇为肯定道：“谈话的气氛好像不太对。”
“嗯？”陈华信当即一拍桌子：“老外要耍横？”
陈华信对那些白人心里就有着天生的警惕性，生怕徐苍吃亏了。
“不是，不是！”秦心赶紧制止：“我怎么感觉是徐苍在耍横啊？那老外似乎吃亏了。”
“啊？”陈华信立马平静下来，装作无事发生：“那没事了。”
就是这么双标，就是这么亲疏有别。
等了许久，Tim才算是缓过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算是跟徐苍坦白了：“徐先生，这些问题我们都会解决的。”
“我当然知道你们会解决。”徐苍眼神微凝：“比如V2500SelectOne是吗？”
这下，Tim直接腾地站了起来，眼神凶狠地盯着徐苍：“徐先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一下子，原本还算是正常的谈话氛围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在Tim身边的保镖则是全身绷紧，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看起来极具压迫力。
而一直在观察这边的秦心也立马站了起来，陈华信一转头，一眼就发现了情况不对，跟秦心快步来到徐苍身边。
“你要干什么？”秦心一只手搭在徐苍肩膀上，恶狠狠地盯着Tim，就像一只发怒的母狮。
Tim才不管秦心和陈华信，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徐苍身上：“徐先生，你刚才说的是我们最前沿的研究项目，你怎么会知道的？”
面对此情此景，徐苍却是没有丝毫的惊慌，他悠闲地移动桌面上的茶杯，淡淡道：“V2500SelectOne是一款不错的发动机，可还是比不上CFM公司即将推出的LEAP系列。不管是空客还是波音，他们新一代的窄体机升级计划都将LEAP系列发动机作为首选发动机，这就是差别。”
“你......”Tim此刻有些站立不稳了，徐苍不仅仅知道V2500的改进型V2500SelectOne发动机，竟然还知道CFM的最先进的LEAP系列发动机项目，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最为可怕的是，徐苍甚至还知道空客与波音的窄体机项目的升级计划。要知道，这两家公司的空客320和波音737的升级计划还只处于概念之中，完全没有到实质性推动的地步。
不过，空客和波音的确是为CFM的LEAP发动机预留了位置，这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如此选择也是IAE公司的一大痛点。
徐苍直击IAE公司的痛点，搞得Tim着实是下不来台。
徐苍往座椅上一靠，完全摊开了说：“我们国家有句老话，叫打蛇不死，自遗其害。我不想参与这种顶多让CFM伤筋动骨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CFM公司的LEAP发动机未来也会为我们所用。你说我为什么要针对它？”
未来CFM的LEAP系列发动机会延伸出ABC三种型号，分别会为空客320Neo，波音737Max和国产的C919提供动力。
且不说徐苍能不能对CFM公司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要是真的影响到了CFM公司的新发动机的研制计划，那未来自己也要受到伤害。毕竟，至少在徐苍重生的时候，国内还没有自研成功一款性能足够可靠的航空发动机。
“我听说你们也要自研大飞机，要是你们为了未来的动力系统担心，我们IAE公司也能提供帮助的。”Tim认真道：“V2500SelectOne发动机的研制进度很乐观，它是一款足够优秀的航空发动机，不管是燃油消耗率，发动机使用时间，温室气体排放，排气温度裕度都会得到提高，这绝对是同类航空发动机里面的佼佼者。相信足够为你们的大飞机提供动力了。”
徐苍同样以极为真诚的姿态面对：“可是我更加中意CFM的LEAP系列发动机。”
其实，徐苍也不是很了解航空发动机，主要是后世的C919就是这么选的，他相信那些大飞机的研制人员的眼光。
“徐苍你真是......固执啊。”Tim急得都直呼其名了：“那徐先生你倒是说说怎么才愿意配合我们？”
徐苍反倒是奇怪了：“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这种小孩子把戏我从来不干。除非你们能拿出足够强劲的发动机，至少比肩LEAP系列发动机。”
徐苍相信以CFM公司的能力，即便IAE公司尽力隐瞒，他们也大概率能得知IAE的消息渠道是来自于自己。那不是把CFM公司得罪死了？要是因此牵连到后续国产大飞机的动力系统采购，那真就是罪过大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徐苍觉得IAE公司根本不可能凭借最近CFM56发动机爆炸的事件彻底击垮CFM公司。如此挑衅只会让CFM公司陷入无比愤怒，到时候神仙打架，很可能会殃及池鱼的。
如果徐苍觉得能有机会直接将CFM公司给打得抬不起头，徐苍还是愿意试一试的。毕竟徐苍的胆子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Tim已然生出一丝不悦：“我心里未来的V2500SelectOne发动机就不逊于LEAP系列。这本来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我如何知道你内心的评判标准？什么才是你认为好的发动机？”
世界上好的航空发动机很多，但是绝对不存在一种完美的发动机，总归是各有所长。有的油耗低，有的经久耐用，有的动力强劲，主要是看需求方看重哪一方面的性能，而这就是相当主观了。
徐苍眼睛一亮：“比如超级扇发动机？”
Tim一怔：“超级扇？SuperFan？”
徐苍翻了个白眼：“什么SuperFan，那种为空客340研制的淘汰发动机，你觉得我会对那种玩意儿感兴趣？”
IAE公司曾经为了空客340设计一款发动机，名字就叫SuperFan，即超级扇。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这个项目被中止了。最后空客340选用了CFM56和普惠4000的发动机。
Tim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那你说的超级扇是什么，我好像就想不出来了。”
“英国的罗罗是你们的股东之一吧，要不你去问他们吧？”徐苍这才算是图穷匕现：“名字不叫SuperFan，而是UltraFan”
Tim这才算是回过味来了。IAE公司是由美国普惠，英国劳斯莱斯（罗罗），以及日本航空发动机公司和德国的MTU航空发动机合资组成。没想到徐苍竟然看中了自家的股东的技术。
“UltraFan......”Tim在自己的脑海里仔细地搜寻着，许久之后，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从未听过这个名词。看起来这个项目在罗罗公司也是最前沿的项目，然而徐苍却准确地知晓了，简直难以想像：“徐先生，看起来你知道得很多啊。”
徐苍丝毫不慌：“我知道得比你想像得还要多。IAE好歹也是航空发动机的巨头。巨头就该有巨头的气魄，这种手段能让V2500超越CFM56吗？要做就要一击毙命，而不是这种犹如儿戏的手段。”
说到这里，Tim眼中闪过一丝无力：“一击毙命？谈何容易啊。”
自成立以来，IAE就一直被CFM压在下头，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性。可到了徐苍这边，他甚至要对CFM一击毙命，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无比可笑的。
然而，徐苍却相当笃定地说道：“未来我们应该还会有一次合作的机会，不过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能力抓住这个唯一的机遇了。”
Tim不太明白徐苍的意思，而徐苍自然也不会跟他解释，只是挥挥手：“就到这儿了，这次谢谢你们了。”
“谢谢......我们？为什么这么说？”Tim似乎完全跟不上徐苍的思维速度，被徐苍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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