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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千乘国操持神君洪俊诚的丧礼。
按照洪俊诚的的遗诏,丧事从简。
简化到了什么地步?
洪振基只叫来皇后、洪华云和洪华恒等人,把洪俊诚送进皇陵。
所有礼数,能免则免,实在免不掉的,比如说《丧大礼》中规定的泣、哭、哭踊之类的规定流程,都由洪家人完成。
文武群臣,稍作凭吊,立刻离去。
全国各州各县,贴了一张告示,就算丧礼结束了。
群臣有意见么?
有!
敢提么?
不敢。
在千乘国,没有人敢置疑神君的决定。
得知神君驾崩,神临城的匠人们吓坏了。
有的赶紧往城外跑。
有的赶紧到集市上买粮食。
等到了第二天,城里百姓自觉穿上了丧服,走到街上,却见大小官差身上都穿着官袍,没有人穿丧服。
这是什么状况?
这些官差想造反是怎地?
百姓们也不敢多问,只管低头走路。
等到了集市,发现集市开张了,他们也不敢进去,连多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这集市为什么还开张?”
“谁知道呢,难说这里边有什么套。”
“要不进去看看?”
“你疯了怎地,快走,没看那边有锦绣笔吏么?”
没人知道集市为什么开张了,就连安市衙门的差人也不知道内情。
他们只知道这是安市大人的吩咐,还特地告诉他们,不要穿丧服。
九品锦绣笔吏刘万忠哭了整整一夜,天明时分,从神君的灵位前,站了起来。
得知神君驾崩,刘万忠当即昏厥,醒来之后,不眠不食,痛哭不已。
他妻子因为哭的不尽心,被他抽了几鞭子。
他老娘年纪大了,哭不出眼泪,被他打掉了一颗牙齿,老太太在灵前哭的伤心欲绝。
擦干泪水,刘万忠带着红肿的双眼,离开了家中,走到了街上。
虽说悲痛万分,却不能忘了锦绣笔吏的职守,尤其在丧礼期间,更要兢兢业业。
丧礼期间,是锦绣笔吏升迁的大好良机,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刘万忠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走在了街上,看到众人都穿着丧服,神色晦暗而凝重。
在街上来回走了两个时辰,刘万忠没什么收获。
这条街是他的地盘,街上的人大多都认识他,这么明着来怕是不行,得到暗处,攻其不备。
刘万忠正打算躲进街角的一棵柳树后边,却见柳树后边躺着一个叫花子,正在树底下打盹。
这叫花子没穿丧服。
刘万忠大喜过望,冲上前,踢了叫花子一脚:“恶氓,你给我起来。”
叫花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道:“做甚来?”
刘万忠怒喝一声道:“神君驾崩,举国服丧,你不穿丧服,是何居心?分明是对神君不敬,对礼法不恭,对律法不从,随我去衙门!”
刘万忠上前扯住了乞丐的手臂,乞丐往回一拽,拽了刘万忠一个趔趄。
这乞丐好大力气!
刘万忠正当惊诧,却见那乞丐挥起手臂,对着刘万忠的左脸,打了个脆响的耳光!
啪!
刘万忠脸颊滚烫,好像被撕下去一层皮肉。
“你,你,你敢打本官?”虽然刘万忠只是个九品官,但他时刻记得自己是个官,和贱氓有本质上的区别。
今天居然被一个贱氓给打了,还是个要饭的,还是个贱氓中的贱氓。
正当错愕之间,那乞丐挥起右手,又是一记耳光,还打在刘万忠的左脸上。
啪!
刘万忠感觉到一阵耳鸣。
那乞丐喝道:“我在树下睡觉,碍你什么事?你踢我作甚?”
刘万忠神情恍忽,喃喃低语道:“我,我是说,今天是神君丧礼,你为什么不穿丧服?”
啪!
乞丐又是一记耳光,还打刘万忠左脸。
“谁让穿丧服了?你特么瞎了?你特么不认字么?告示上就写了神君驾崩,你跟我扯什么丧服?”
“神君丧礼,举国服丧,这是礼制……”
啪!
又是一记耳光,还打左脸。
“你特么跟我说什么礼制?”
啪!
“你特么算什么东西?”
啪!
“朝廷都没说让穿丧服,你特么来扯什么闲澹?”
刘万忠眼冒金星,原地踉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半天醒不过神来。
等缓过这口气,刘万忠嚎啕大哭:“打我,打我,他打我……”
旁边一人,穿着官袍经过,看袍子的颜色和制式,好像是个八品的吏员。
刘万忠上前跪在那吏员面前道:“大人,适才那厮打我,他打我……”
“谁打你?”吏员看着刘万忠。
刘万忠指向了那乞丐,却发现那乞丐不见了身影:“他打我,他是个叫花子,他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吏员皱眉道:“什么叫花子?在哪呢?”
“他适才还在这。”刘万忠东张西望,找不到那叫花子。
吏员喝一声道:“他为什么打你?”
刘万忠道:“神君丧礼,他不穿丧服,我要带他去衙门……”
吏员上前一巴掌,打在刘万忠的左脸上:“谁特么让你穿的丧服?”
刘万忠捂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保持原来的姿势,跪在地上道:“神君驾崩,这是咱们千乘国的古礼……”
吏员又是一巴掌,还打左脸:“你特么算什么东西,在这跟我论礼?新君就要登基,大好的日子,你特么在这添晦气。”
刘万忠捂着左脸,不停流泪,又不敢哭出声音。
吏员冲着众人喊道:“都把丧服给我脱了,都把笑脸给我露出来,好好跟着新君过日子。”
说完,吏员低下头,看着刘万忠道:“你在街上给我站着,看到谁还穿着丧服,立刻让他们换下来,我一会还来这条街,若是看到有一个穿丧服的,且把你带到刑部衙门拷问!”
那吏员走了,围观看热闹的赶紧离去,回家脱了丧服。
刘万忠跪在地上,不知道适才那人的来历。
他说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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