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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乔焱——”
声音戛然而止。
庄浅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掐住了喉咙,剩下的话被活生生哽回了肚子里:
是鞭打,血肉飞溅的鞭打。
施刑的却不是乔焱,而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一身笔挺的青绿色军装,五星上将,他手中那条黑乎乎的鞭子渗着血,此刻软软地搭在地上,像条沉睡的毒蛇。
跪在地上挨鞭子的人,是乔焱。
年轻男人背脊挺直,双膝跪地,赤-裸的背上全是斑驳的鞭痕,一张脸跟在汗水锅里滚过般,冷汗顺着额际发梢滴落,有滴到他后背伤口上的,庄浅都难以想象那种疼。
“九十八……”乔焱咬牙数数,久等不到下一鞭落下,抬眸看面前的男人,惨白的脸上笑得轻慢,“二叔,才九十八,您不至于老得挥不动鞭子了吧。”
“你简直冥顽不灵!”
中年男人似乎被他一句话气得不轻,手中长鞭一扬,在空气中都拉出呼呼的声音,看得出绝对是用了大力——这一鞭子下去,乔焱怕是命都能去大半条。
“你那样会打死他的!”庄浅早在推门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吓傻了,现在等脚下迈得动的时候,连步慌忙冲上来拉扯鞭子,边冲着那中年男人大吼,“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没听见他叫你二叔吗还这样打他——”
“他是你们家捡来的孩子吗?受这种虐待——”庄浅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变得哽咽,狠狠一把扯掉了男人手上的鞭子,急忙要将地上的乔焱拉起来,边骂,“你傻啊被人当泥娃娃打,他压根就是想打死你的你还笑!”
她手忙脚乱地碰到他的伤口,乔焱疼得脸色惨白,喉咙中发出一声沉痛的闷哼,却依旧跪在地上没动。
庄浅愣在原地。
“还剩下两鞭,二叔。”乔焱执拗地说。
尽管他努力想要表现得平静无事,可庄浅明明都听出,他因为忍不住痛而声音微颤了。
他的又一声‘二叔’,总算是让庄浅仔细注意到了眼前的中年男人,男人星眉剑目,眼神气势逼人,就连眉心的褶皱都显得生冷不近人情——这不是位高权重的将军,这男人已经完美得近乎机械了。
令她无端想起了同样一丝不苟的父亲。
“我知道你,”不知何故,庄浅突然就红了眼眶,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原来你没死,乔燃。”
从她口中听到自己久违的名字时,她对面的男人无意识地抿了抿唇,眼神中却依旧波澜不惊。
他屈身捡起地上染血的鞭子,看都没看庄浅一眼,到门口吩咐勤务兵,“叫军医过来,多准备些治疗外伤的药。”
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
“你站住!”
庄浅踉跄着几步追上去,突然一手发狠地拽住男人,大声道,“你就是乔燃!你当年也参与了‘吞噬者’,既然你还活着,那沈雨巍便不是唯一的活口,排出了他从中作梗的可能,你到底,你们到底——”
后面的话,庄浅顿了顿,声音嘶哑地吼出,“这么些年,你们是不是合谋演了一场戏!”
她目光通红,被男人一点点扯开手,脚下都快站不住,呜咽,“你告诉我,我爸爸是不是还活着?你们当年是不是真的一起叛国,直到如今,你们是不是依旧明暗互补,做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满口胡言!”男人脸一沉,一把将她推开,向门口的人训道,“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小浅,你冷静点。”这时候,久未出声的乔焱总算开口了。
他似乎是想起来,却试了几下都没能成功,庄浅一看到他咬牙忍疼的模样,鼻子立刻酸得不像话,哭着上前扶起他,“你别说话费精力了,等医生过来。”
乔焱摇摇头,握着她小心翼翼伸来的手,“你父亲的事,与我二叔无关,你别错怪他。”
“他都快打死你你还替他说话!”
庄浅语气恨铁不成钢,又气又怒,活像自己跟他才是亲人,门口站着的那个不是他二叔而是仇人。
乔焱听言难得笑了笑,半边身体靠着她才能稳住脚,道,“你别怪我二叔,这是我家里的规矩,犯了错就要受罚——”他睨一眼门口的男人,又笑道,“也就我二叔手软,要换了我家老头动手,小爷今儿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着龇牙咧嘴喊了声疼。
演的真像,
明明刚刚还跟痛觉失调似的。
庄浅红眼睛瞪他一眼,“你犯什么错要这样往死里打?”
“得罪了人咯。”乔焱轻描淡写。
……
前来的军医叫朝顺,今天下午老早听三连的兵蛋蛋们欢呼,知道是那魔鬼祖宗在挨鞭子,他心中暗爽恶人有恶报之时,急匆匆将各种救急药品准备好了,这下准儿,没半个小时果然就派上用场了。
“啧啧,怎么伤得这样惨哟,都破相咯……”朝顺一到,赶忙去从庄浅手中接过人。
“滚你妈的,少在老子面前猫哭耗子!”
乔焱踢他一脚,不过受了伤气不足的缘故,没什么杀伤力。
庄浅却有点被吓住了,小心问军医,“不,不是真会破相吧?”
朝顺乐了,故意吓她,“不破相?你没看他脖子上都是血痕?喏,这一条差点打在脸上——”
还专门指给她看,恶意满满。
庄浅抿着唇明显不舒服了,没吭声。
门口的中年男人看一眼她,又看看乔焱,无声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