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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里鄙夷其为人,但她们也不会当真仗义地指责什么,张大夫人品格再不好,到底身份不俗,一如张大夫人说徐璐坏话时,她们也只听不说话是相同的道理。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张大夫人集难堪尴尬于一身,她目光闪躲四射,面色讪讪的,她强笑道:“唉呀,也都要怪我,误会了少夫人。少夫人千万别生气,都是我这张嘴巴,总是喜欢胡言乱语,该打,该打。”说着自打了两记嘴巴。
徐璐淡淡地道:“夫人这胡言乱语的毛病,是该好生改改了。”她并未给张大夫人留面子,语气虽然轻淡,任谁都能听出其不屑和警告,“我知道夫人瞧我不顺眼,可就算要针对我,也要找个适合的场合才是。这可是公主府,可不是随随便便搬弄是非之地,还请夫人以后注意了。”
端宁公主又还补了一刀:“本公主向来喜欢直来直往,可不喜欢那些带着算计的行为。张大夫人,以后可得注意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可休要再提,以免污了本公主的耳朵。”
张大夫人难堪到极至,活这么大把岁数,所遇到的难堪全加起来也还比不上这一回,她求救似地看着周围女眷,被她看上的妇人全撇开目光,低头喝自己的茶,或是各自找了话题聊了起来。
徐璐也坚信,给人最大的难堪不是指责怒骂,而是直接无视。所以徐璐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加入客人的聊天当中。
路玲玲和顾芸儿向来贴心,就算徐璐不明说,也自动自发地帮徐璐做足面子,拉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就与徐璐说笑起来,旁人一瞧就知道这群人关系是极好的。
顾芸儿还特地起了个话题,说起了那天在朝阳公主府上一起滑雪的情形,顾芸儿说:“那日看到你们滑雪那么厉害,好生潇洒,在雪地里纵横驰骋,可羡慕呢。害得我也好想滑,如今雪还未消融,也还可以滑上几天,小璐,你可得教我才是。”
徐璐说:“这些日子没有再下雪,我家的积雪早已被扫荡干净,可没地儿滑了,去我家是不成了。就是不知公主府上可还有积雪?”
朝阳公主说:“有,还有一尺多厚,还能滑。听钦天监的说,未来半个月说不定还会下雪,你们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顾芸儿高兴道:“那好,等得了空一定去叨拢公主。”
端宁公主就笑着说:“二夫人何必舍近求远?我府上也有间雪场。虽说我的府邸没有长姐那么宽蔽,倒也可以略为一用。”目光扫向徐璐,又笑道,“上回可真是过瘾,小璐,得了空到我这儿来,咱们再比试比试。”
徐璐笑道:“行,如今我又掌握了新的技巧,到时候铁定赢你。”
端宁公主也是不拘小节的人,徐璐这种看似不知尊卑的说话方式,反而让她舒适自在,爽气地道:“好,到时候拿出你的真本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谁收拾谁还说不定呢。”
然后先前曾去过朝阳公主府作客的一群王室贵族,公卿夫人奶奶们全围在一起聊起滑雪的趣事了,大
趣事了,大家又把当日发生的事儿拿出来回味,当说到端宁公主明明看徐璐不顺眼,却还选择徐璐为队友时,就有人说:“当时我就猜,端宁公主虽说受人撺掇,故意为难了凌少夫人几回,实际上内心里还是认可了凌少夫人的,公主,我没说错吧?”
端宁公主看了坐在一旁的张大夫人,笑道:“那是,还是皇嫂教训得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果真不假。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又对徐璐说,“那天我是有些过分了,你可别放心上啊。”
虽是道歉,但语气实在傲慢。
熟知端宁公主脾性的徐璐也没有计较,笑道:“公主说哪儿话,公主也是受人蒙蔽嘛。”
张大夫人再也坐不住了,草草向端宁公主告辞。
端宁公主笑道:“一会儿就开午饭了,夫人连口午饭都不吃,可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张大夫人讪讪的,她实在是过于难堪了,居然连个理由都找不着,只干站着,拽着帕子,拧得死紧。
徐璐见状,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见好就收,笑道:“夫人向来风光霁月,可偏偏就与我过不去。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针对,想必我也有错罢。只是我这人向来大大咧咧的,就是偶有得罪之处,也并非本心。还望夫人原谅我的某些冒犯之处。”
徐璐朝张大夫人福了身子。
实在没有想到,给自己台阶的居然会是徐璐,张大夫人居然有松口气的感觉。既然徐璐都给她台阶了,她也就见好就收,赶紧顺着台阶下。她朝徐璐郑重地福了身子,道:“不关少夫人的事,是我小心眼了,年纪大了,眼界也狭隘了,做了些连我都脸红的事儿。我……当着少夫人的面,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徐璐相信,这时候的张大夫人,说话最是诚恳了,她也相信,这时候的她,肯定是带着感动向她道歉。
徐璐都主动给了张大夫人台阶,原意也是不想太过把人往死里得罪,其余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又纷纷和了把稀泥,气氛就越发好了,张大夫人也了有台阶可下,这事儿也就揭过。
直至离开端宁公主府时,张大夫人又还拉着徐璐的手向徐璐郑重道歉。
事后,路玲玲问徐璐:“你相信她是真的悔过?”
徐璐耸耸肩:“谁知道?此人可是过了数十年要风得风的日子。”
路玲玲就说:“这人品性不好,心眼又窄,虽说今日让她颜面扫地,可有些人就是心眼比针孔还要小,就算你给她留了一线,她反而会认为你性子软弱,不敢与她真正撕破脸,越发有恃无恐,变本加厉。你可得小心。”
顾芸儿也点了点头,叮嘱道:“有些人是不能以平常心看待的。那范氏,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徐璐则蹙了眉,这世上,当真会有这种人么?
……
“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哇。”凌峰牵着团哥儿的小胖手,慢悠悠地走在被雨水过打显得格外鲜艳欲滴的翠竹林,“不过,这口气,怕是要忍下了。”
徐璐笑了笑说:“自然要忍的。那范氏虽然没品格,我却是不能像她那样没品的。”最重要的是,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范氏爱在背后说人坏话,又看自己不顺眼。以后就算她再故伎重施,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了。
这时候,若当面锣对面鼓地与她对上,或是反击,也都是下下策。
凌峰转头看着她:“是真的要忍。以后见到她,你就板着张脸,赶紧避开她。”
“这是为何?”徐璐不解了。虽然在仕林中凌家的影响力不如张家,但身份地位却是相差无几的,公卿家的夫人,也是绝对能够完胜一个已致仕的阁老夫人。
“示弱。”
“……”徐璐不满了,停下脚步,说:“为什么要示弱?是咱们家烈火享油太过,需要低调行事,还是爷又有别的打算?”在她的印像里,一肚子鬼主意的凌峰怕是从来不知示弱为何物。
凌峰一脸莫测高深,说了句莫测高深又富有深意的话:“其实,有时候,示弱也是一种计谋。”
------题外话------
某日,婆婆说我在外头得罪人。前阵子与我同桌吃酒的,是老公侄子的堂婶娘。大儿子向来吃饭没规矩,我说了他两句。老公侄子的堂婶娘就说:小娃儿,管他的嘛。我就说:“就因为是小娃儿,所以更要管。千万不能说管他的。”我发誓,这话我是温言温语地说的。后来儿子不小心把饭碗摔碎了,我就责骂了他两句,把碎片拾了起来,免得别人踩到。
老太婆后来居然在婆婆面前告我的黑状,说我教育儿子又凶又恶,还把碗都打坏了,甚至凶巴巴地指责她,“我教育我的娃儿,关你屁相干”。还对婆婆说:“哎哟喂,没想到你媳妇儿这么凶”。我与此人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怎么见过的。更无任何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