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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也不会相差太大,留给日酋冈村宁次施展淫威的时间被压缩了。
时间被压缩,苦难就将减少,中国人民的苦难。敌后军民的苦难,每缩短一天。会有多少人幸免于难呢?会有多少财产免受损失呢?
…………
良岗庄是安谧而美丽的,村里村外全是苹果树和桃梨树。每到春天,就开成一个花疙瘩了。要是到了秋天,那绯红绯红的苹果,那鹅黄鹅黄的鸭梨,都一个个吸收了足够的阳光笑傲枝头,就象比俏的村姑一般。
小全在昏沉入睡当中做了个梦,恍惚间,他正一个人奉令行军,路上口渴得十分难受,急欲找到一条小溪或者一条大河喝个痛快。可是面前都是绵绵无际的山岭,哪里也找不到有水的去处。后来遇到一个白髯老者,老者指着一道齐天高岭说,翻过岭去有一个泉。他接受了老者的指点,又奋力攀登,费了很大很大的劲,才爬过了岭,谁知泉也干涸得一滴水也没有了。
正在失望之际,那边过来一个女人,送给他一把镢头,还笑着说:“老天不负有心人,你就挖吧,总会挖出水来的。”他就挖起来,可是嗓子里就像起了火似的,实在忍不住了,眼要渴死了。
朦胧间,只听耳边似有两个女人在轻声说话,一个说:“你听,他说渴了,快给他喂点水吧!”另一个说:“好好,这就来!”接着,嘴唇边似乎有小勺儿递过来,他就习惯地张起嘴喝了。这样一连喝了十几口,那种难忍的焦渴才算稍稍缓解。
只听一个女人又说:“再给他喝点吧,你他还渴得很哪!”又一个女人答应说:“好,好。”小全又一连喝了十几口,心里才觉着舒服了许多。这时他才微微地睁开了眼睛。见女护士正拿着一把小勺儿在喂他,旁边站着一个女人手里托着一个茶缸。
那女人穿着军装,脸色苍白,略有些憔悴,小全恍惚间一时没认出来,就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是谁?”
“周队长,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月梅说着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注视着他。
“月梅。”小全勉强咧嘴笑了笑,月梅没有梳辫子,用一根红布带扎着脑后的一束轩发,浓密柔润的散发洒在肩头,宛若清幽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
“你到医院工作了吗?”小全微微一动身子,伤口传来剧痛,不由得咧了咧嘴。
月梅殷勤地伸手扶住了小全,挑了挑眉毛。柔声安慰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养一养就没事了。我没在医院工作,但在村子里住,听说你受伤了,便来你。”
旁边的护士叮嘱了几句。转身走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下来。小全和月梅一时都不知再说什么好,目光游移不定四下乱瞅。
“那个,我还有点渴。”小全舔了舔嘴唇,打破了僵局。
“哦。”月梅答应一声。拿着勺去喂小全,动作有些笨拙,几勺下去,弄得小全脸上、下巴上都是。
“不渴了,不渴了。谢谢你。”小全苦笑着摇了摇头。
月梅眨了眨眼睛,掏出块手帕,在小全脸上抹了两把,然后歪着脑袋左右了,好象挺满意的点了点头,调侃道:“我呢,照顾你几天,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以后就两不相欠了。”
“不用还。战友之间互救是应该的,你不用记在心上,快去休息吧!”小全轻轻摇了摇头,往事已经有些模糊,好象是救过她一命。又记得不甚清楚。
“我就在这个村子里住,也不是很麻烦。”月梅着小全说道:“你还想干什么?”
“没事,真没事。”小全装作若无其事的闭上眼睛,寻思着等月梅走了。再招呼外面的护理人员,他实在是想小便。
可月梅丝毫没有觉察。竟然从身上掏出个小小的日本玩偶娃娃,摆弄来摆弄去,笑着说道:“你,这是那次你从鬼子身上搜出来的,还记得吗?”
一阵阵酸痒难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小全的脸慢慢红了,脖子慢慢变粗,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扭动起来。
“怎么啦?又渴了,我来喂你。”月梅拿起茶缸和勺子。
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小全差点没哭出来,下面一阵阵紧缩,紧忙夹紧了腿,颤声说道:“叫,叫护理员,我要,要小便。”
“什么?你说什么?”小全没听清,瞪大眼睛问道。
“大姐,叫护理员,我要尿尿。”小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啊?”月梅的脸腾的变红了,愣了一下,立刻起身逃出了病房。
……………
牲口车行驶在路上,孟有田轻轻甩着鞭子,观察着周围的庄稼。干旱随着几场春雨似乎已经远去,但孟有田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可能,他宁愿自己是白准备,也不想天灾如他预言般出现。
“小全受伤回来,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我早就想和他好好谈谈了。”孟有田转头对紫鹃说道:“正赶上向医院送东西,也算是个理由。”
“朋友,你不必那么谨慎吧?”紫鹃放下手里的书,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还能老揪着你不放,把你吓的,算算,有多长时间没出过村子了?”
“我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想听别人那长篇大论。”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再说我多忙啊,哪有闲工夫跑来跑去的。”
紫鹃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有田哥,你把咱村布置得跟铁桶似的,可大家都说,鬼子要完蛋了,那么多国家,还收拾不了他一个?”
“铁桶?哪有那么厉害。”孟有田摇了摇头,说道:“小鬼子现在可是正高歌猛进,横扫南洋呢!想收拾他,恐怕还得有一段时间。反正啊,咱先预备好,来了咱就打,不来就消停过日子。”
紫鹃点了点头,晃晃手里的书本,说道:“我听你的,你好不容易淘弄了这本书,让我学会计,我不是学得挺认真。”
“听我的没错,以后你就知道了。”孟有田笑了笑,他的想法多长远,但此时还不是说破的时候。
大自然把新鲜的色彩和强烈的情感,无私的加到花草树木的身上。道路旁响起了水车的叮当响声。有一个改畦的女孩子,站在那里,扶着铁铲柄儿打盹。水已经漫到小道上来了,那匹拉水车的狡猾的小毛驴儿也趁机偷偷停下偷懒,侧着耳朵,单等小主人的吆喝。
“喂,开了口子了!”紫鹃提高声音叫道,唤醒那女孩子。
女孩子一楞,睁开眼四下里了,笑着跑过来,慌忙把水堵住,一边气恼的在小毛驴儿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远处野地里,有几个小孩子,提着拍正起劲的追赶一只鸟儿,欢声笑语不断传了过来。
紫鹃着这一切,转脸对孟有田笑道:“到这些,是不是感到欣慰,有你的功劳呢!这水渠,这水车,以前哪有?”
孟有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欣慰是欣慰,可我的功劳不值一提,这是大家的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