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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般劈头盖脑而来,空气被撕裂得蜂鸣尖啸,密如瓢泼暴雨的子弹使得碾上日军阵地的坦克群犹如开在麦田里的收割机群般砍瓜切菜似的将大批大批的日军射杀得在血雾惨叫中滚滚倒地,继而被坦克履带轧成肉泥。实战经验丰富的南京军对“步坦协同”已经掌握得十分纯熟,整个机械化集群并非一窝蜂而上,而是二三辆坦克、四五辆装甲车、七八辆军车编成一个突击分队,互相配合着一起前进,保持队形,奋力冲锋,不同突击分队互相掩护、互相增援。上百个突击分队犹如滚轮旋风般冲上日军阵地,如果从半空鸟瞰,就会看到地面上是这样的壮观场景:每个突击分队的前方都被探照灯、车灯照得雪亮通明,每个突击分队就像风火轮般狂飙出一道道炙热夺目的扇形弹火,周围齐刷刷地倒下去一片片日军,从每个突击分队的“身上”不断地射出暴雨般的子弹,官兵们分工明确,坦克机枪手扫射正前方日军,装甲车机枪手辅助开火,跟在坦克和装甲车后面的军车上的步兵们朝着左右开火并投掷手榴弹,炸开一团团血肉漪澜,坦克炮则对着日军火力点或日军密集处轰射炮弹,弹落火起、烈焰冲天,日军残肢断臂在爆炸火球中四散横飞。跟在坦克群后面的机械化步兵们一边跟进一边用机枪、迫击炮、掷弹筒扫荡日军,打开通道,最后面的是炮兵阵地,一门门德国榴弹炮昂首挺胸,怒视日军阵地,不断咆哮出一团团霹雳,为前方坦克群、步兵群提供强大的火力增援,继而延伸开火,炮击日军后续阵地。整个机械化集群所到之处,鬼哭狼嚎、尸骸狼藉,肉泥遍地、血雾翻滚。
日军没有被击溃,虽然被打散,但仍然拼死抵抗,日军阵地上的山炮、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不断地开火,轰击南京的坦克,日军步兵怪叫着硬生生地冲向南京军的坦克,一批批日军抱着集束手榴弹或炸药包,前赴后继地在“天皇陛下万岁”的狼嚎声中冲向南京军坦克,钻进坦克底盘下,自身在霹雳火球中被炸得粉身碎骨,同时拉着南京军的坦克一起同归于尽,钢铁碎片与日军残尸一起在爆炸中呼啸横飞。毋庸置疑,日军的顽悍精神已经到非人的地步,面对滚滚而来的钢铁洪流,日军寸步不退,端着刺刀硬生生地迎战,举目全世界,除了中人,没有第三支军队还能如此拼死无畏了,不过,南京军官兵们跟日军血战这么久,并且南京军官兵们在参战前基本上都是曾跟日军交过手的老兵,所以对日军的这些手段已经非常熟悉,因此早有防备,大部分日军的“反坦克肉弹”都在冲锋过程中被南京军弹火拦截打爆。
第30师团在栖霞山的防区距紫金山炮群约9公里,距北崮山炮群约8公里,而距红山炮群则只有5公里,完全处于这三座炮山的火力打击范围,因此第30师团防线上兵力肯定不密集,所以该师团防区内兵力密度不高,面对南京军如此强大的攻击势头,第30师团的防区立刻被冲击得四分五裂。不止如此,紫金山、北崮山、红山的三处炮群也在卯足火力地轰击第30师团,一束束大口径炮弹犹如飞火流星般从天而降,炸得第30师团阵地天翻地覆,大批日军在雷霆风暴中灰飞烟灭,使日军更加无法阻击长龙般的南京军突围部队。藤江中将急忙打电话给第5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王中将,请求“作战指导”。实际上,在日本陆军内,所谓的“作战指导”有两层意思,一是请上级帮忙出主意,二是请上级派遣援兵,一般而言,基本上指的就是第二种。前线部队都黔驴技穷、山穷水尽了,后方上级难道还会有什么妙计?这种“作战指导”仅仅是一种请求援兵的掩饰性用词而已。
日军华中方面军第5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王中将在南京战事初期表现活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主战派”“强硬派”,主张硬碰硬手段打下南京,并且计划好攻占南京后大开杀戒,以此“祭奠战死皇军的英灵并震慑支那人的抗战信念”,所以他曾多次武断地下令强行攻城,因为他是皇族,所以前任方面军总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不得不迁就他,可以说,日军之所以死打硬拼攻城并因此而蒙受重大死伤,鸠彦王中将是要负想当大责任的,但他是裕仁的皇叔,没人敢追究他的责任。本来,鸠彦王中将是一个骄横、凶悍、自大、傲慢、暴戾的人,但是,陆奥号事件中,他次子音羽正彦被中队蛙人活捉,还在大胜关战役中被南京军用于制止日军使用肉盾战术而被砍掉左臂,这件事让他深受打击,精神上几乎一蹶不振,但他并不是简单地变得消极悲观,而是变得阴鸷冷酷,犹如一条盘在洞窟里的毒蛇。实际上,依鸠彦王中将此时的精神状态,他已经不适合领军打仗了,但考虑到他的颜面和皇族声誉,裕仁暗示陆军高层不把鸠彦王中将撤换掉,让他“象征性地继续领军”,所以他此时还在南京战场上。
接到藤江中将的汇报后,鸠彦王中将冷冷地道:“阻止不了,你就剖腹吧!帝国的无能之辈实在太多了!少得越多越好!”
藤江中将几乎哑口无言,他不得不低声下气地道:“冲击我师团阵地的敌军拥有大批的战车和火炮,我师团上下无不浴血奋战,但是实在挡不住啊!”
“你不是炮兵专家吗?第5重炮旅团不是在你师团防区内吗?对支那军坦克群开火!”
“什么?”藤江中将吃了一惊,“可是,敌军坦克群已经冲上我师团的第一第二道防线,第三道防线也已经被冲击,数以千计的我师团将士正与敌军展开混战”
“这是理由吗?反正他们都要为帝国玉碎掉,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区别?”鸠彦王中将显得很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后,藤江中将定了定心神,狠狠心地给日军第5野战重炮兵旅团下达了“即刻向我师团前沿阵地展开无差别炮击”的命令,他知道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他很不忍心部下死于己方炮火,因此特地补充道,“持续十分钟即可”。
在南京军装甲铁流前无法阻挡的日军实在被逼急了,只得用上了“无差别炮击”的手段,在第30师团防区后方的日军第5重炮旅团随即对第30师团前沿阵地展开了一顿疾风骤雨式的炮火打击,霎那间把正混战成一团的南京军和日军一起淹没在火海里。日军足有三千余人被己方炮火炸死炸伤,南京军也损失了一千三百余人,一百多辆宝贵的坦克被日军炮火摧毁。实际上,南京军是比较幸运的,因为藤江中将不忍心部下死于己方炮火,所以下令重炮部队只炮击十分钟,并且日军重炮部队在开火后五分钟就遭到了南京军紫金山炮群、北崮山炮群、红山炮群的猛烈压制,被炸毁火炮八十多门,不得不偃旗息鼓;另一方面,日军防线是“一”字形,南京军突围部队阵型是“丨”字形,双方厮杀处形成一个“t”,所以日军一顿炮弹轰下来后,给日军造成的死伤要超过给南京军造成的伤亡,只是让南京军坦克损失得很严重。
“妈的!继续冲!继续冲!”第918团副团长赵志华红着眼喊道。
付出了极大代价后,突围部队的前沿部队在第30师团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三百多米长的缺口,后续部队急忙扩大缺口并阻击日军,掩护着前沿部队后面的民兵民工、平民百姓们通过日军防线。百姓们扶老携幼、跌跌撞撞地跑动着,妇女们都强忍恐惧和眼泪,孩子们则无不被惊天动地的战火、遍地的尸骸血泊惊吓得哇哇大哭,上万个孩子的哭泣声汇聚成催人泪下的巨大声浪。
得知前沿部队撕开日军防线后,李玉堂如释重负,但很快,一个坏消息让他心脏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日军增援部队正在赶来,兵力不下一个师团。
正在火速赶来增援第30师团的是日军第4军第116师团,该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中将对石原莞尔在战前的猜测十分支持,他隐隐间判断南京军突围部队可能会再用“反其道而行之”战术,为防不测,他特地派遣他部下第116师团游弋活动在乌龙山外延地带,此时迅速赶来,拦截突围的南京军。
“带着这么多老弱妇孺,根本就走不快!我们不能拖!”宋希濂火急火燎,“我们难道要像刘备弃守新野城时那样拖着无数老百姓一起走,最后再被曹军追上屠杀吗?”
“我们是军人!”李玉堂咬着牙,“必须保护老百姓!”
“我知道!”宋希濂焦躁至极,“可我们要是无法迅速推进,就可能陷入日军全面包围,在野地上拼光!我们拼光了,老百姓还不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我们拼光了,还怎么去苏北、华北参战?我们必须快点前进!必须要丢弃”他迟疑了一下,艰难地说出“累赘”两个字。
李玉堂咬紧牙关,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无奈,他听着炮火中的孩子的哭声,心头犹如被撕碎,他实在无法抛弃那些平民,特别是那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