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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仔细地看了看车子,只见车门上写着“中国西南汽车运输公司”字样,再看车上的货物,只见防水布上写着“中国七星公司”字样。再次冷笑一声,缉私队长用嘲讽的语气问道:“那又如何?”
中年男子露出惊讶神色:“你知不知道这两家公司的大老板分别是谁?”
“老子管他是谁!”缉私队长满脸轻蔑,“没有合法的证件,你们这支车队就是在走私!老子现在要检查你们车上到底装的是什么!来人!上车检查!”
“你们敢!”中年男子神色一变,但他来不及阻止,看到四五个缉私警察已经爬到车上,掀开防水布,看到防水布里是一个个码得整整齐齐的大木箱,箱盖上都写着“中国七星公司”。缉私警察们毫不客气地用撬棍撬开大木箱,只见木箱里面都是缅甸的漆器、木雕、小型家具、手工艺术品等普通商品。“你们够了!”中年男子神色焦躁地喝道,但缉私警察们没有理睬他,经验丰富的他们不会放过鱼目混珠的可能性,被刻意地放在外面的、上面的木箱里面的商品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大鱼在里面,果然,里面的几个木箱被撬开后,露出了里面的象牙制品、缅甸玉、玉器、翡翠、玛瑙、琥珀、粗坯玉石、粗制宝石等高价值的商品。“胆子够肥的啊!”缉私队长冷笑着看着中年男子,“你们的这些货物果然是内有乾坤!这么多的象牙和缅甸玉,如此明目张胆地进行如此大额的走私,看来,你们的大老板确实大有来头啊!”
中年男子冷着脸,司机则神色倨傲地道:“如果你们想保住饭碗,那就别多事!我们的大老板是你们这些小喽啰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
缉私队长经验丰富,特别是察言观色的能力,更是洞若观火,他敏锐地注意到,中年男子虽然神色紧张,但紧张中却又闪过一丝如释重负,接下来的紧张是半真半假的,更多的紧张其实是装出来的。缉私队长心头一动,回头一挥手,喝令道:“弟兄们,继续打开箱子!”
中年男子顿时神色大变:“住手!”他浑身冷汗,急忙地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奉塞进缉私队长的手里,压低声音道,“这位兄弟,高抬贵手。事情到此为止对你们是有利无害的,要是你们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你们不但饭碗不保,连这条命都要保不住。听我一句劝,不要真的伤和气,别太较真。这里面是你和这几位弟兄起码二十年才能挣到的钞票,请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缉私队长接过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叠法币,他轻轻地笑起来:“不打自招啊!”
中年男子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你真要继续看吗?我提前给你一个忠告,别后悔。”
缉私队长扭过头,没理睬中年男子,专注地看着部下。很快,一个部下惊声叫起来:“队长!你快来看!”
缉私队长精神一震,麻利地爬上车子,他看到在众多木箱最里面的几个木箱被打开来,在看清木箱里的东西后,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因为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有的是法币,还有的是一种新印刷出的、不知道属于哪个国家的钞票。稳住心神后,缉私队长猛然间醒悟,那些新钞票是缅甸新发行的法定货币。缅甸先前是英属印度的一部分,是英国殖民地,用的货币自然是英镑,如今缅甸在中国帮助下“获得独立”,自然要发行新货币,眼前这些就是。缉私队长凝视着这支明显有靠山、有背景的车队,二三十辆大卡车,每辆上都有好几大木箱装着法币和缅甸新货币,数量和金额无疑是巨大的。“一条大鱼啊!”缉私队长在心里暗暗道。
中年男子已经下车了,司机在旁边给他打着伞,他此时表情已经没有刚才刻意装出的胆怯、紧张、害怕,而是一种阴鸷,夹着一丝冷笑。“都说了,不要看,看了会后悔。”中年男子看着缉私队长,慢条斯理地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招惹到哪几位大人物了?七星公司,是孔大公子的产业;西南汽车运输公司,是徐二夫人的产业;至于徐二夫人,她的丈夫正是交通部政务处主任徐先生,而徐先生还有一个职务。”他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缉私队长,“中统局副局长。”
缉私队长豁然变色,他大吃一惊:“中统?副局长徐恩曾?徐二夫人?徐恩曾的二夫人王素卿?”
司机嘿嘿嘿地笑起来:“都说了,你们这些小喽啰招惹了你们万万招惹不起的人。”
中年男子看着缉私队长,他没有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从大吃一惊变得惊恐万分,而是从大吃一惊变成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又惊又喜,这让他一下子反而惊愕住了。“中统?徐恩曾?原来你们是中统啊!这也难怪了,走私钞票,这么大的手笔,还真没几家机构干得出来!”
缉私队长看着中年男子,表情比对方刚才露出来的更加阴鸷:“你们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们冲锋陷阵、开疆拓土,你们搭顺风车、挖墙脚!啧啧啧!”
“你们…”中年男子和司机都心头一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缉私队长凑近对方的脸,冷冷地笑着道:“不是我们落在你们手里,而是你们落在我们手里了。我们是什么人?当然是海关缉私警察呀!只不过,我们还有第二个隐蔽身份,海统。”
中年男子和司机顿时面如土色,知道问题这下子严重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洛阳,龙门镇,龙门石窟莲花洞。
莲花洞是龙门石窟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该石窟是利用天然溶洞修改而成的,始建于北魏晚期,其工艺堪称鬼斧神工,比如石窟顶部就被雕刻成一朵巨大的绽放的莲花,这也是该石窟得名由来。莲花之下,三尊佛像巍峨而立,中间一尊正是释迦摩尼,侍立于其两侧的分别是其大弟子迦叶和二弟子阿难,三尊佛像既法相庄严又优美典雅,布局层次分明、错落有致,细节纤毫毕现、惟妙惟肖,众星拱月地簇拥于四周的菩萨、力士、飞天、圣僧也无不生动传神、美轮美奂,林林总总、美不胜收。不过,眼下正在这处石窟里的三人则没有敬仰佛法、参拜佛尊的心思,他们不显山不露水地聚集于此,是为了商讨跟自身息息相关的大事。三人里,两人是身穿中将制服的军人,还有一人身穿中山装,不过,两名中将却对后者显得颇为敬重。三人分别是第1集团军司令胡宗南、第2集团军司令汤恩伯、军统局副局长戴笠。由于莲花洞此时还未得到真正的保护和旅游开发,因此洞内光线昏暗,使得胡汤戴三人面庞都掩映在一种古怪的阴影中。洞内,只有三人都显得心思幽邃而微妙的声音在轻轻地回荡着。
“…西安事变后,何总座{何应钦}虽然继续身居高位,但明眼人都知道,何总座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他带出来的那些方方面面的门生故吏也越来越淡出核心了。”戴笠语气幽微,脸上表情则因为被阴影笼罩而看不到,“军队实权目前就被四个人掌控着,陈部长{陈诚}、寿山兄{胡宗南字寿山}、克勤兄{汤恩伯字克勤},以及…”他稍微顿了顿,“蒋纬国。”
听到戴笠说出的最后那三个字,胡宗南和汤恩伯的表情都轻轻地动了一下。
“陈部长素来自视甚高,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跟戴老板你也颇有龃龉。”胡宗南轻声地说道,“至于蒋纬国,他早已经自成一系,别说我们了,就是陈部长、何总座,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这个小二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真没想到,短短六七年,他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蒋鼎文被杀死在监狱里了。”汤恩伯开口道,“雨农兄,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我戴雨农向来是唯校长马首是瞻。”戴笠笑了笑,似乎有点无奈,“没有校长的命令,我会做出这种事?”
“很多人都说是那个小二蒋干的。”汤恩伯点点头,显得若有所思,“看来确实是他了,他现在实力强横、势力滔天,已经连老头子的话都敢不听了,老头子让他别杀人,他表面上不杀,暗地里照杀不误。这个小二蒋,心机和城府都很深啊!他杀蒋鼎文到底是‘替天行道’,还是别有用心,不好说啊!校长的老部下正在陆续凋零哦!‘五虎上将’里,刘峙、蒋鼎文,两人都已经被蒋纬国杀了,卫立煌早就投靠蒋纬国了,目前只剩陈部长和顾长官{顾祝同}。”
戴笠再次笑起来:“克勤兄,你率军坐镇河南省,人称‘中原王’,还有寿山兄,率军坐镇西北的宁甘青四省,人称‘西北王’,两位都是兵强马壮的封疆大吏,还真怕了蒋纬国?”
“不怕不行啊!”汤恩伯苦笑,“当初在苏联战争期间,孙元良就被他干掉了,我险些步了孙元良的后尘,现在,蒋鼎文又被他干掉了,还有当初中日期间的刘峙、桂永清、黄杰,被他一口气都杀了。这个小二蒋杀起人来完全就是六亲不认啊,校长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是校长的天子门生,人家是校长的宝贝儿子,校长跟我们再亲,那也亲不过宝贝儿子啊!”
胡宗南轻轻地笑起来:“克勤兄,这几年来,托了蒋二公子的洪福,大家都在忙着发财,你也没有落后吧?据我所知,你创办的鼎泰公司在河南省境内那是经营得红红火火啊!香烟、棉花、丝绸、纺纱、织布、砖瓦、陶瓷、造纸、印刷…产品包罗万象啊!不仅如此,我听说你最近还创办了一家叫‘协兴’的铁厂、一家叫‘八达’的船运公司、一家叫‘恒丰’的化工厂。克勤兄,赚了不少吧?校长把河南省交给你,蒋二公子也没有把手伸到河南省,你在河南省可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呀!小王国搞得是有声有色,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哟!”
汤恩伯再度苦笑:“寿山兄,你就别挖苦我了!我的那些产业已经被海统局的人盯上了,鼎泰公司里已经有几个人被证实是海统局派来潜伏的,我现在真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啊!再说了,比起赚钱,我哪里比得过蒋纬国,他连制毒贩毒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我跟他比起来,根本就是高山仰止、望洋兴叹,退一百步跟孔家、宋家相比,我也只是赚一点蝇头小利罢了!”
戴笠微微地笑道:“孔家这两年十分活跃,都把手伸到东南亚了,据说中统那帮人也跟孔家秘密地合作,一起做了不少大买卖,不知道有没有被蒋纬国盯上。”{国民党四大家族里,军统跟宋家关系亲密,但跟孔家关系较差,中统一方面听命于陈家,一方面跟孔家关系亲密。}
胡宗南收起笑意,声音变得平静而深邃:“雨农兄,说了这么多,大家聚在一起也难得,我看,可以说说正事了吧?”
戴笠没有说话,足足半晌后,他才语气意味深长地道:“我要说的,二位难道还不心知肚明?智者,应该审时度势、顺势而为,不是吗?”他抬头看着三尊佛像,轻轻地吟道,“龙门阙下三尊佛,眼底烟云理乱丝,但愿乾坤能入掌,危舟此日共扶持。”
三尊佛像静静地俯视着三人。胡宗南和汤恩伯都一言不发、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