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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浑身是血。
他却骑在马上回头含笑——
“我给你和阿唐他们断后,阿姐,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了,你……往前走,永远别回头!”
月娘微微睁大了眼,冰冷美丽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一点点落下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她在这混沌的天地黄泉之间,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濒死的幻觉还是梦。
她伸出手,颤抖地想要去抚他的脸。
可是目光骤然触及她手腕上的枷锁——那是罪人的标志。
月娘瞬间像被烫着一般,收了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要看我,我老了,太老了……”
近乡情怯,她原不知死后也能有感知,明明想着要来嫁他,可……他还这样干净和年轻,永远十七岁的样子。
她不配……她早就不配了,他还是二十年前那样干净的少年,可她却早已周身污浊沧桑。
下一刻,一只大手却干脆地伸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少年将军低头,目光深沉炽烈地看着她:“文见观音书天下,武见明月照人间,月娘阿姐,许久不见。”
他的声音已经从老翁化作当初的少年意气,却也带着复杂与沧桑:“我在这冥河处日日做渡翁,渡了千千万万的人,才等到你。”
月娘怔愣地看着他,忽然忍不住落下泪来:“阿云……阿云……你怎么那么傻啊……我不值得……”
明明是身有功绩的少年将军,此去黄泉轮回,也该是修得一身福报,却在这冥河边日日撑船,徘徊不肯去……
“值,你今日来嫁我,便一切都值。”少年含笑,像得了自己心心念念生生世世的宝贝,他一扬手。
小小的船在冥河上晃动,河下骷髅间开出千千万万朵殷红的彼岸花,岸边也满是彼岸花,仿似十里红妆。
有无数黑影鬼差吹动唢呐,奏了一曲悠扬诡魅却又动听的喜乐,骷髅马驮着箱笼来迎亲。
月娘怔然,原本脸上的血泪也化作清泪两行,苍白染血的面容也染上胭脂红,手上的枷锁都已经消失。
少年将军修眸明亮,满是少年气的炽烈,一如当初月下抚琴时问——
“我萧家儿郎从不纳妾,我萧观云若能娶阿姐为妻,必一生一世共白头!”
月娘颤着指尖,伸手握住他递来的手,含泪一笑:“我愿意……”
猩红彼岸花散了漫天,少年将军隔了生死的冥河,撑了一叶扁舟来迎他的新娘。
远远几团晦暗高大的黑影晃动,难分男女的声音轻叹一声:“到底让他等着了……情之所至,难分痴愚。”
……
床帐散开……夜晚幽冷的风似都在叹息。
“唔……”床笫间,素衣女子猛地坐起来,清美的面容上都有些恍惚。
“怎么了,做噩梦了?”身边清冷幽凉的声音响起。
夜半惊醒,明兰若揉了揉眉心,欲言又止,似还陷在那个诡异又凄美的梦境:“不……不是噩梦,我只是梦见了月娘和小舅舅……”
梦境太真,她仿佛在旁观一般,手上还有彼岸花的露水。
上官焰乔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淡淡地道:“那就是好梦,他们托梦来告诉你,不要心有记挂,他们已团圆。”
明兰若轻轻点头,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是啊……”
一定有另外一个世界,否则,她何来今生与前世,月娘一定与小舅舅再次重逢,在那个世界,不再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