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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他收拾妥当,自己则是抓紧时间去巡视全营。
一脚睡到下午,李潇然终于醒来,却依然死都不肯回自己的营帐去,非要拉着秦明兰和她‘同吃同住’,还义正词严的说:“当初你不也都是和他们一起同吃同住的吗?现在我来了,当然也不能例外!”
秦明兰无力扶额。
这家伙,居然在她跟前装文盲?同吃同住什么意思,她就不信他真不懂!
“你不是嫌弃我的床太硬枕头也硬被子不是绫罗绸缎睡着不舒服的吗?现在既然太后娘娘将你需要的东西都给你送来了,你还赖在我这里干什么?”
“你这里暖和。”李潇然笑眯眯的道。
秦明兰眼角一抽。“我记得王妃也叫人给你准备了汤婆子还有银薰球。”
“我还怕黑。”李潇然忙道。
“我可以从春花秋月里头拨一个去伺候你。不然,两个都给你也行。”
“可是她们笨手笨脚的,我怕她们把我给伤到了。”李潇然扁扁嘴,一副怕怕的表情。
春花秋月气得要命。秦明兰也被气笑了。“我比她们还笨手笨脚呢,你这些天可也没见被我伤到了。”
“你哪有笨手笨脚?你明明是对我爱护有加嘛!”李潇然小小声的道。
秦明兰小心肝猛地一跳。“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李潇然连忙往她身边靠拢,“反正,我不去那个空荡荡的营帐里睡觉,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那你还让人辛辛苦苦的给搬来这么多东西?”秦明兰对他这幅德行深表鄙视。
李潇然挠头傻笑。“这是奶奶的一份心意,我要是全都给驳了她该多伤心?”
秦明兰一滞。
好吧,她必须承认,这家伙其实真的蛮会把握人心的。尤其是在长辈跟前,他这个孝子贤孙真是做得太到位了!反观自己,那才是不贤不孝,从小就几乎没有在爹娘跟前尽孝过,直到现在还京城把老爷子给气得活蹦乱跳。反而是他,有限的跟自己会过几次娘家,却将爷爷哄得高高兴兴的,就连冷淡的娘亲和他有话聊。
所以说,其实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发现她的眼神变幻,李潇然忍不住又往她身边凑了凑。“这军营里阳刚之气太盛了,我一个人睡觉害怕,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就占你一半的床还不行吗?不然,我就要一小半,只要能让我躺下就可以了,好不好?”
噗!
好不容易因为他那句话而升起的一点婉转思绪又被他这可怜巴巴的小狗模样给扑得支离破碎。
秦明兰长出口气。“既然世子爷您都下定决心了,我又能如何?”
这家伙看似柔弱胆小,但只要想做的事情,谁又能拦得住?反正,她和他斗了无数回合,如非暴力压制的话,那是必定会甘拜下风的。
闻听此言,李潇然大喜,连忙一下蹦起来,跟只树袋熊一般死死抱住她。“媳妇你真好!”
“你干什么你?赶紧给我下来下来!”秦明兰吓了一跳,可李潇然好容易抓住机会吃她点豆腐,自然是死都不肯松手的。
两人僵持之间,又看到营帐的门帘一掀,秦明岳等人乐颠颠的进来了。
“大姐!”人还未至,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然而,等到真正进来了,看到这两个人的这般状态,秦明岳先是一愣,马上怒气迸发:“世子爷,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往女人身上挂,他也好意思!
后面的范大等人见状也傻了,等反应过来之后便放声大笑起来。
李潇然被人给抓了个正着也不生气,反而还乐呵呵的抓着秦明兰的衣角得意洋洋的道:“我知道你是嫉妒我。现在你姐姐是我媳妇,要抱要摸都只能让我来,你就是在羡慕嫉妒恨!”
这得意洋洋的小模样,气得秦明岳额头上青筋直暴,差点抡起拳头追着他要打。
这件事,一度在军营里传为美谈。
直到后来的好几天,每当秦明兰闲来无事之时也会想到那天的那一幕,看到李潇然跟只小耗子似的围在自己身边不停的转悠,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她便忍不住唇角微勾,心情变得格外的好。
一旁的春花秋月见状,也不由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便也偷偷的掩唇笑了起来。
自从和世子成亲之后,将军明显变得和气了许多。现在有世子在身边,即便是身在军营,她身上的肃杀之气也淡去不少。虽然在人前还是那般镇定冷硬,但至少背着人的时候还有那么几分女人的味道了。
这是好事啊!
蹬蹬蹬
突然间,外面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大姐!”
秦明岳掀开帘子跑进来。“不好了,监军他受伤了!”
转眼李潇然也已经来这里将近一个月了。既然是从皇帝那里领命来做监军的,他也就以监军自称,也还真就干起了监军的活——其实就是没活可做,一天三趟的跟着秦明兰到处狐假虎威而已。但好歹他脾气好,不管别人怎么鄙视怎么明里暗里的打趣都不以为忤。人又大方,但凡京城里给他送来的好东西,他只自己留下一点和秦明兰共享,其他的都交给火头军让分给将士们。久而久之,全营上下的人对他也有了一定的认同度,至少这个监军的位置是坐稳了。对此,李潇然非常满意。
而就在那次闹腾个李嫣然姐妹俩的事情后不久,这家伙回到军营就开始到处拉人拜师学艺,说是要练好骑射以便在秋猎之时大显神威。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太后和平王妃居然都答应让他随同前去狩猎。他自然乐得不行,这些天除了一天三顿饭的功夫在军营上下转悠,其他时间便都是在找师傅学习,整得比她还忙。
不过这位大爷有事做不来打扰她,秦明兰是再高兴不过的。而且军营里别的人才没有,能骑会射却是身为军人的本能。所以随便抓出来一个人就能当他的师傅,而且当了他的师傅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光是吃穿方面就能和他这个世子爷比肩。全营上下没几个人不是蠢蠢欲动,最终还是秦明兰挑了几个人,轮流教授他,事情才结了。
今天正好轮到休息的范大,怎么就突然出事了?
秦明兰新猛地一沉,连忙站起身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
秦明岳紧随着她的步伐,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监军他从马背上摔下来,腿受伤了。”
摔马?要是一开始的话还可以理解,但这段日子李潇然明显学得不错,而且她给他挑的又是一匹温驯的母马,怎么会突然摔了?
秦明兰眉头一皱,很快便来到了军医的营帐内。
此时营帐外头早围满了人。见到秦明兰过来,他们赶紧行礼并让出路来。秦明兰大步走进去,一直在床前游荡的范大赶紧上前请罪:“将军,属下有罪,请将军责罚!”
“此事暂且放到一边。”秦明兰摆手,便走上前去,“监军情况如何?”
军医已经给李潇然包扎完毕,便起身回应道:“启禀将军,监军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小腿上有几处擦伤,最重的是右边大腿上的撞伤,这个只怕要卧床休养十余天才能好。”
“啊,还要十余天?可是秋猎马上就要开始了啊!”听到这话,李潇然立马哀嚎起来。
秦明兰看看那张哀怨的脸,心又忍不住沉了沉。“我知道了。他现在可以挪动吗?”
“小心点倒是无事。”
秦明兰颔首,便吩咐两个兵丁将人给抬回她的营帐里去。
范大闻言,赶紧毛遂自荐。秦明岳也赶紧上去一步表示愿意为大姐出力。秦明兰便干脆将人交给他们。
很快李潇然就被送回秦明兰的营帐,他便哀嚎得更大声了。“怎么能这样?我辛辛苦苦练了一个月了,眼看就能大展神威,怎么就从马背上摔了?有阴谋,绝对的有阴谋!肯定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在皇帝叔叔跟前露脸,所以故意设计我的!”
“我说姐夫,从小到大你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机会还少吗?这个机会说多也没多到哪里去吧?”虽然这段日子对李潇然稍稍有些改观,但是每次只要一想到就是这个混蛋就是抢走了他最最敬爱的姐姐,秦明岳便不能给他多少好脸色。现在听到这话,自然又忍不住出言讽刺。
秦明兰低喝一声。“秦校尉!”
秦明岳立马一个激灵,赶紧昂首挺胸站好。“监军大人,属下知错!”
“知道错了,你就自己去领罚吧,不要让我再吩咐了。”李潇然怏怏道。
他本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秦明岳处处看他不顺眼,时时刻刻要和他作对,他必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反击回去,让他好好尝尝敢和他作对的苦果这是必须的。
才短短一个月的功夫,这两个人之间的明枪暗箭就已经来往了不下十个回合。每一回合都是以秦明岳的失败告终。但秦明岳却永远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德行,就算昨天才被打了十棍子,今天只要一看到李潇然那里又有把柄可抓,他立马变蹦蹦跳跳的蹦上去想要压人一头。
她这个屡败屡战的傻弟弟啊,秦明兰都已经懒得理他了。
反正李潇然好歹给足了她面子,虽然每次都会给秦明岳一点小小的教训,但也都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养上两天就没事了。这也正是秦明岳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的原因所在。
而这一次,显然秦明岳又被打败了。
无奈垂下脑袋,他乖乖的出门领罚。
范大早在将人耸肩来之后便退到一边,乖乖立在那里等待秦明兰的责罚。
不过秦明兰现在来不及责罚他。她只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为何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回将军,事发之后属下检查过马匹,发现马鞍上的系带被人弄松了。监军在上面坐不稳,稍微颠簸一下便掉下来了。”范大忙道。
马鞍被弄松了,这对于秦明兰这一类的骑术高手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对李潇然这个病娇而言,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失误都会让他受伤。原因无他,人太弱了。
所以这么说来,还真是有人故意真对他的?
秦明兰眉心一拧。“这是人为还是如何,你可知道?”
“属下已经第一时间将人将马匹还有管理马匹的人给扣押下来了,回头一问便知。”范大道。
秦明兰颔首。“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要是能将那个人抓出来,就当是你戴罪立功,不罚你了。”
“是!”范大领命,忙不迭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秦明兰这才折返回来。
李潇然已经委屈得要哭了。
“你不关心我。”他哀怨的指责。
秦明兰无力翻个白眼。“我不是正在找人追查事情的真相吗?”
“这个还用什么好追查的?肯定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想要故意陷害我。什么太子的人,九皇子的人,郑贵妃的人,还用南边李氏在京城的人,你把那些人都给抓过来,挨个审问一遍,答案肯定就出来了!”
“你这是叫审案子呢还是想让我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个遍呢?”秦明兰冷声问。
李潇然吐吐舌头。“你不是早把他们给得罪遍了吗?”
那是私底下!但明面上的关系还是勉强维持着的。
秦明兰在床沿坐下。“很疼么?”
李潇然立马就皱起脸,眼中一抹水光涌动。
“疼~”
说得好生可怜可爱。
秦明兰扯扯嘴角。“一点皮外伤而已,至于装得这么严重吗?”
“我身娇肉嫩,和你这种皮糙肉厚的人没法比。”李潇然便道。
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比她皮肤娇嫩,比她还要娇贵难伺候的事实,所以说起来也就不觉得有多难受了。
秦明兰对他这破罐子破摔的德行很是无语。
“你说,这次这样害你的人会是谁?”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谁都有可能。”李潇然道,“所以你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审问一遍吧!我这份罪可不能白受啊!”
“是啊,所以就算是为了狠狠报复回去,你也心甘情愿拿自己来演一出苦肉计。”秦明兰点点头,在他受伤的腿上拍了拍,“真是辛苦你了。”
“嗷!”李潇然疼得脸都变形了,“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你都自找罪受了,我趁机欺负欺负你怎么了?”秦明兰冷笑。
李潇然扁扁嘴,缓缓垂下眼帘。“你怎么发现的?”
“我早说过了,这里是我的地盘。”秦明兰冷声道。
身为大将军,如果连自己管辖范围之内的事情都无法掌控,她如何能统帅几十万大军作战,又如何能让皇帝放心的把包围京城的十万虎威营交到她手上?
“而且,你这么怕死的人,马鞍没有安好,你真会傻傻的往上爬?要是你真粗心大意的上去了,一旦马颠簸起来,你身上只会有这么一点小伤?你当我没看过从马上摔下来的惨状吗?”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家伙分明就是将计就计,对那群都妄想对他不利的人来一个敲山震虎!
李潇然闻言终于装不下去了。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干嘛还陪我演到现在?”
“我答应过你,人前要给足你面子。”秦明兰淡声道,“而且——”
顿一顿,她的声音变得阴沉沉的。“我也是觉得那些人又该敲打敲打了。”
京城不比边关。那里的人每天忙着应对敌军就累得够呛了,勾心斗角什么的仅限于高层少数的几个人,很容易便能将他们镇压下去。但是现在,这个虎威营里赫然便是纠结了各方势力,里头冲突不断,谁都想占上风。上次她当众棍打三十五人,好容易才将那股势头给按了下去,但这才过去一个月,就又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他们还真当她是好惹的了!
“好啊好啊!”见她如此,李潇然大喜,连忙拍手大叫,“为了表示对你的支持,我决定友情赞助几个整人方案,人手工具也全都包在我身上了,你看如何?”
秦明兰挺拔的身形一滞,默默回头,再度无力的长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