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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珠,”他忽然轻声的说,好像在自言自语,“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么?我是皇帝,外面都在歌功颂德,可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看到你变成今天这样,我有再多的心疼,自责,却只能选择继续的忍耐!我以为已经改变了一些,可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就像四年前一样!对不起!你快好起来吧!因为不止你灰心,我也觉得很灰心,亲近你是为了喜欢你,冷落你也是为了喜欢你,乌云珠……你真的不懂吗?”
他又坐了一会儿,替她轻轻的拢了拢被子,出了房门。她听到他在外面和萧予润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她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心突突突的跳着,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萧予涵爱她,她不是不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明白,还要去怀疑他,怨恨他,伤害他,她只知道自己任性,只知道折磨他!把他逼到这样的地步!她闭上眼睛,不由自主的发抖。
他绝对不可以禅位,绝不可以!老百姓怎么办?天下太平都是因为他,他是个好皇帝,他不可以不当皇帝!不可以!
她不想被打倒,可是她的心好冷,好冷……原来他也是!她想要去温暖他,可她实在已经没有力气,怎么办才好!
因为是凌朝两百年的庆典,萧予涵已经出发去了嵩山祭天,至少大半个月才能回。
到她第二次敷药的十天,萧予润还是像以前一样,日日吹笛,陪她聊天,减轻她的痛楚。有时候,他居然整夜的吹着笛子,恍惚中乌云珠只觉得这笛声深情满溢,那种缠绵苦痛好似传递不得的满腔心碎,简直把她震慑住了,她常常失神的去聆听,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
这日拿下纱布,她忽然觉得不再那么漆黑一片,好似有些灰蒙蒙,似黑似灰,乌云珠不由道:“王爷,我......我好似觉得我好些了,不那么一片漆黑了,好像有些灰色的一片!”
萧予润大喜道:“是么!真的么!太好了,好极了!看样子这药有用,你也算没有白白受苦,太好了!”
乌云珠笑了出来,差点喜极而泣。
萧予润忙说:“你千万不可哭,让眼睛再受刺激!听我的话,好好睡觉,好好保护着它,看看再敷十天,是不是能更好些!”
她拼命点头,“我一定听话,一定听!我不哭!”
萧予润叹道:“乌云珠,我想此刻的你才是真正的你,笑的这样欢喜天真,好像一个孩子!”
她连哭带笑,“王爷不要取笑我!王爷照顾我实在辛苦,其实,你不用整夜吹笛,我......我很过意不去。”
萧予润说道:“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只管自己睡觉,一切都等你的眼睛好了再说。”
乌云珠点点头,挽晴进来帮她洗漱,听说她好了一些,有复明的希望,欢喜的哭了出来。
一夜好睡,醒来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可至少是灰,不是黑了,她心里重新燃起希望,她也许又能看见了!
这日,她终于走出房间,在挽晴的搀扶下,坐在屋子外面,天气应该很好,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现在虽然是初冬有些冷,但中午的日头还是暖洋洋的。
萧予润的声音响起,“今日怎么出来了?”
“我躺了这些天,骨头都懒了,想走一走。”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睛好了些,心里也好些了吧?”
乌云珠点了点头,又黯然道:“那无尽的黑暗,真要让人绝望。”
萧予润在她面前坐下来,“我懂。”
坐了一会儿,乌云珠问道:“不知王爷小时候得的是什么病?这样严重?”
他一时不答,她忙又说:“我只随意问问,王爷不愿意提,便不用告诉我。”
萧予润轻轻道:“这是陈年往事,说说也无妨。那时候我不是得病,是......中毒。有人在我们的吃食中下了剧毒,我不小心吃了些,五弟当场毒死,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她一惊,脸色都变了,萧予润忙说:“我吓着你了,你别怕。宫里这种事本就不稀奇,历朝历代,后宫、帝位之争,都是很残酷的。”
乌云珠想起德妃、宁妃和静妃,黯然不语,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也是宫里待过的人,并非懵懂无知。”
萧予润沉默了一下,说道:“陛下妃嫔不多,子嗣也只有一个,争斗自然少的多。先帝那时候已有六子,还不算几个没出生就夭折的孩子,自然有人免不了会动心思。那时大哥已经二十岁,不太和我们一起玩,整日骑射练功,二哥比我大一岁,我十二岁,陛下十岁,五弟和六弟都只是六七岁的小小孩童。
先帝最宠爱的,是我的母妃元妃,皇后去世后,先帝一直没有册封后位,陛下和六弟的母亲娴妃育有两子,当时人人都觉得,她和我母妃,势必要起后位之争。过了一段时间,先帝又下召,册封娴妃为娴贵妃,册封元妃为淑妃,我母妃性子柔和,没有娴贵妃做事果断,所以先帝让娴贵妃暂摄六宫事。她的位份最高,离皇后之位是一步之遥,在外人眼里,她册封皇后是迟早的事了,她当了皇后,那陛下和六弟就成了嫡子,自然皇位也是他们其中一人的。
其实我母妃与娴贵妃是同一批秀女入宫,一直相交甚深,在后宫互相扶持从来没有结过怨,我母妃得先帝宠爱,先生下了我,又为先帝引荐了娴妃,让娴妃也得了宠。她当了娴贵妃以后,似乎忽然打破了后宫的平衡,当时先帝身体已然出了状况,一场暴风雨悄悄的来到了我们身边。
有一日大哥的母亲玲妃,请我们兄弟几个去永宁宫中用膳,大哥还未回来,我们等不及,几个兄弟坐在一起正准备吃,二哥忽然肚子不舒服,被乳母带回了宫,我们都很担心,乳母说他只是吃坏了东西,不碍事。
我们都只顾着看二哥,五弟却已经拿着点心吃了起来,二哥走后,我们重新围着桌子坐下来,我还记得五弟边吃边笑,天真无邪的说:‘你们快来,玲母妃的点心真是好吃!’他往陛下手里塞了一块甜枣糕,说道‘四哥,这个枣糕是最好吃的,只剩一块了,我给你留着,你快吃,别被他们抢了!’陛下当时正要吃,六弟说道:‘五哥,枣糕是三哥最爱吃的,你怎么给四哥?’五弟哈哈的笑,陛下把枣糕往我碗里一放,说:‘我给三哥吃吧。’
玲妃看着我们几个兄弟嘻嘻哈哈,笑道:‘真是亲兄弟!你们若喜欢,我再叫厨房去做了来。’我们都高兴的很,我把那块枣糕吃了下去,我还记得那味道,很甜很香......”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乌云珠无意识的绞着手里的帕子,紧张的说不出话。
“我吃了枣糕,他们都往碗里夹了好多东西,大家正要吃,五弟忽然大叫一声,摔在地上抽搐起来,我们赶忙去看他,他已经说不出话,嘴里吐着白沫。
玲妃大惊失色,忙叫了太医,过了一会儿,我也开始腹痛难忍,人事不知,等我醒过来,眼睛就看不见了,五弟也已经去了。大哥未回,二哥先走了,万幸陛下和六弟还没来得及吃那些毒点心,他们四人都毫发无损。
五弟的母亲恬妃当时已近临盆,知道五弟已去,哭的几度昏厥,一度神志不清,差点连腹中的孩子都没有保住,先帝痛惜她失子,日日陪着,直到她生下康宁公主,总算有了些慰藉,人也慢慢恢复了。可我母妃,却伤心的一病不起,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看见她最后一眼,就郁郁而终……”
他的声音顿住,仿佛沉浸在过去的苦难和无奈里,乌云珠也不敢出声打扰,更不知道从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