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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浑身一震,只觉得快要站不住,只听到孙太医惶恐的应道:“陛下,陛下与娘娘新婚那时,臣为娘娘诊脉,就对陛下说了实话,娘娘离宫的时候本就五内虚亏,加上小产,心内郁结,是复原的大忌。娘娘在宫外几年,并没有能好好调理身子,失去了恢复元气的最佳时机,尽管回宫后臣与张太医尽力弥补,可总是回天乏术,娘娘的寿数,至多只有一二十年。
娘娘的身子本不适宜怀孕,这次怀孕是个意外,微臣会尽力而为,只盼上天垂怜,若这次娘娘生产顺利,产后用心调理,非但不会影响她的身体,反而还对她的身体有好处,所以之前知道娘娘有孕后,微臣也劝陛下尽量让娘娘保胎为上。”
乌云珠紧紧闭上眼睛,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原来,原来她的身体并没有好,怀孕对她来说还是很危险!原来,他还想过为了她的身体,不要这个孩子!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活不长,所以他几乎所有空下来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她!原来,她只还有一二十年好活了。
肚子里的孩子忽然用力踢了她两下,她晃了一晃,擦了擦眼泪,转身而去。
失魂落魄的回到朝阳宫,这一夜她辗转难眠,到了早上胎动不适,若樱陪了她一夜,看她睡得满头大汗,连忙跑去叫了太医,直到喝了安胎药,才渐渐平复,睡了一觉。
醒来看到若樱伏在她的脚边睡着,也没叫醒她,自己又闭上了眼睛。刚开始听到真相,她五内翻滚,此刻她的心里已经平静了很多,她的手放到了隆起的肚子上,心里默默的祈祷:孩子啊孩子,为了你,母亲怎么样也要让自己坚强起来,要让你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上,母亲不可以辜负你,更不可以辜负你父皇!
肚子里的小生命像是感知了她的心意,轻轻的蠕动着,她满心的感动,即将成为母亲的感觉汇聚成了暖流,那股说不出的勇气又回到了身上。
宝音走了进来,推了推若樱,说道:“小姐快去睡会儿吧,奴婢来守着娘娘!”
若樱显然是累坏了,迷迷糊糊的站起了身,宝音又说,“大殿下来了,想给娘娘问安,小姐您去回个话吧,就说娘娘睡着,让他明日再来。”因为若樱做了乔祁生和陶燕茹的养女,所以也改口叫乌云珠姑姑,宝音自然称呼她小姐。
若樱浑身一震,犹豫着没有动,宝音小声道:“其实奴婢知道,大殿下是来找小姐的,不管怎么样,小姐躲着不见他也不是个事!奴婢想着,到底怎样,也该说个明白。”
若樱点了点头,还是走了出去。
乌云珠又睡了一会儿,慢慢起了身,吃了些东西,宝音给她梳了梳头,乌云珠问道:“若樱呢?”
宝音低头道:“在屋里呢,这两日小姐照顾娘娘很是劳累,奴婢让她歇着去了。”
她心里暗暗叹气,若樱怎么可能在屋子里睡觉,恐怕是蒙在被子里哭吧,老天爷,总是这么喜欢折磨人。她抚了抚肚子,自己也许时日无多了,孩子们的事,能解决的该尽量帮他们解决才是。
“奕鸿呢,我睡得头昏眼花的,正想出去走走,你喊他到南山亭陪我说说话吧。”
南山亭是御花园南角的一处凉亭,景致不俗,她正坐着喝着茶,奕鸿来了,给她磕了个头,他就坐了下来,看他的样子实在不比若樱好到哪里去,看来这些日子也没少受折磨。
“奕鸿,”乌云珠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来了几次我都没有见到,今日,我们母子就好好说会儿话吧。”
奕鸿道:“是!母后身子可还好吗?”
“我没事,”乌云珠看着他,“母后想跟你说几句话。”
奕鸿点头,“母后请说。”
乌云珠缓缓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七岁,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我们相伴的时候也不算多,可母子的情分匪浅。奕鸿,现在太后要为你娶个王妃,好有人照顾你。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父皇二十岁的时候,你母妃都已经生下你了,我想你也是时候该成家了,你说呢?”
奕鸿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母后,儿臣……儿臣有了喜欢的人了,不想娶那些女子。”
乌云珠点头,“你自己有了主意那更好,是哪家的小姐,母后替你去下聘礼。”
奕鸿沉默了一下,忽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大声道:“母后,儿臣说了,请您别生气!儿臣喜欢的人,是……是您身边的若樱!”
她看了他半响,这时候他却毫不闪避的迎着她的目光,乌云珠伸手让他起来,“奕鸿,我不生气,你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说明你对她的心是坚定的,真诚的,我很欣慰。我也是从十几岁过来的,儿女情长的事,怎么会不明白?有些关于若樱的事,我本不想对人说,可现在,不得不说了。”
奕鸿一怔,不懂她的意思。
乌云珠轻叹,“你喜欢若樱,可你是皇长子,若樱虽然叫我姑姑,可毕竟只是我从云南带来的,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身份悬殊,你不介意吗?”
他摇摇头,“我从未介意过身份规矩上的事,母后,您知道的。”
“你跟我在一起,没有学到什么,身份规矩的疏漏,倒很像我。”她又叹了口气,“撇开身份不谈,也不去考虑太后和你父皇会不会答应,有一些若樱的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东川乡间的一条河边。那时我正坐着休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跑了过来,昏倒在我的面前。我这个人最看不得这样的事,立刻叫了顺喜和宝音去找大夫,寻了个农家安置,村里一个乡绅的夫人见了我救下这个孩子,跟我讲了若樱的身世。
她本有个和美的家,可七岁的时候,父亲因为要救掉在捕猎陷阱里的她,被陷阱里的机关夹击而死,她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伤心小产,从此发了疯。七岁的若樱,就开始了不寻常的日子,爷爷奶奶不许她进家门,她只能睡在野地里,母亲发疯了之后,看到她就没命似的打她,她都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我救她的那天,她就是被她母亲用柳条抽打的遍体鳞伤。
那次她伤的很重,宝音给她上药的时候,她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喊叫一声,她的身上旧伤新伤都是伤,我越发的心疼这个孩子,想是这些年她常常挨打,已经都喊不出痛了。那时大家日夜照顾,过了七八天才把她救了回来,她整天的不说话,只呆呆的看着外面,村里人都说她已经几年没有说过话,许是被她母亲打傻了,我却不信,日日跟她聊天,给她梳妆,带她去散步,教她识字,终于有一天,她对我开了口。
我知道她跨出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她从小背负着父亲的死亡,母亲的疯狂,亲人的怨恨,小小年纪就失去了一切,她的心,是不完整的,也拒绝一切的接近和温暖,我想这些,你应该能感觉到。”
奕鸿听到这里,紧紧捏着拳头,眼眶都红了。
乌云珠继续说道:“原以为我把她留在身边,她可以安生些,可……过了一年,又发生了一件事。她的母亲疯了几年,身子越来越差,她不知听谁说山上有种草药能治疯病,就常常一个人去找,有一次上山,被一个不怀好意的无赖跟了,趁着荒山无人就……就欺负了她。鸿儿,还记得那年你失手杀了都图的事吗?”
奕鸿猛的站起,满脸的难以置信,乌云珠拉他重新坐下,说道:“怡心受辱自尽,她无错,可一个女孩子遇到了这样的事,别人会怎么样的看待她呢?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才会选择这条死路。
那时若樱才十三岁,她出去了一整天不回来,我们急的到处找,后来还是宝音找到她,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唉,我不想再说那时候的情景,实在太残忍。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有一天,忽然跑了出去,到她父亲出事的那个陷阱,跳了进去。幸好她父亲出事以后,村里人把陷阱里的机关都拆了,她才没出事。我和宝音吓坏了,日日夜夜的守着她,开解她,终于她没有再寻死,可我想她心里的伤,怕是很难再好。
原本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我心疼她,不愿意再让她想起那种痛苦。其实你们的事,那日在康宁宫,我就知道了,若她是个好好的孩子,我会高高兴兴的成全你们,可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把一切跟你说明白,让你自己决定。
现在你明白了,她为什么怕你,躲着你,拒绝你。因为她不止心不完整,连人,也是不完整的。鸿儿,换了我是她,也很难接受你,很难说服自己去站在和你一样高地方平视你,因为你们两个,”她不禁用了若樱自己的话,“实在天差地远!”
奕鸿重重的喘着气,目呲欲裂,“难怪!难怪她说她永远不会喜欢别人,她说她永远不会嫁人!我本来不懂,现在我才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乌云珠深叹口气,“奕鸿,若樱无错,可上天硬要她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背负这样的沉重,这些事发生了,无可改变,如果你从此不再喜欢她,我绝不会不怪你。无论让谁来说,都会觉得她配不上你,她自己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我希望今日我说的话,只有我们知道,你回去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好好问一问自己的心。”
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一拳重重的打在旁边的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