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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离开了,再来也不知是何时,更或许,再也不会回来。这片碧绿广阔的草原,她和她的爱人相知相爱,离开的时候,更有了他们情爱的见证。
深秋的午后不冷也不热,青草味,泥土味,牛羊味……放眼望去,上面是蓝天白云,下面是碧绿一片,让人心旷神怡,她实在十分的不舍。怀孕让她多思敏感,这种时候,她很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去怀念,去感慨。
越过山坡停了一会儿,正看着远处的大群牛羊,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异样,让她感觉浑身不适,转过身去,原来是个黑衣的妇人站在她身后不远。
附近住着的人都不知道她是恭王妃,只听说她是“薛家大嫂的朋友”,丈夫和薛成义在一个军营里,因此寄住在他家里。贾通来了之后,更知道她懂医术,老人孩子有个头疼脑热,擦伤碰痛的,她带着贾通看病去,非但不受银钱,不要牛羊,而且药到病除,大家就真把她当仙女一样尊敬,渐渐的附近的人她都熟悉了起来,这个圈子就这么些人,大多淳朴友善,互相都认识。
这个女人她却很陌生,她一身黑衣,厚厚的头巾遮住了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感觉已经不很年轻,虽然看不见脸,她却肯定从来没见过她。
她笔直不动的站在那里,那一抹黑色让人感觉透着冷酷,看起来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她好一会儿了,却一动也没动过。浑身上下唯一露出的那对眼睛,射过来两道箭一样的目光,如要刺穿她的身体一般凶狠而冰冷,她不由自主的在这种眼光下打了个冷颤。
这是谁?也许又是家里有病人的人来求助?这两年这样慕名而来求医的也有不少,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能多帮一个人也好。她心里存了疑问,想了想,还是主动走了过去。
“大嫂,”她微微一笑,尽量温和的说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来找人吗?”
自从她走出困住她的小世界来到萧予清身边,接触过许许多多的人,能对她的笑和温柔视而不见的人,还从来没有过。可她说了两句话,面前的妇人却像是有雷劈到了她身边,浑身猛烈的一震,那对看着她眼睛不再冰冷,而是变成了燃烧着的熊熊烈火,好似想把她烧成灰烬一般。
秦洛夕心里的不安莫名的扩大,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透着诡异的女子,又问道:“大嫂,你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么?”
“大嫂?”那妇人终于开口,那声音是极力控制下的颤抖,仿佛是某个阴暗角落里传出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你叫我大嫂?”
“哦,”她温婉歉意,“我不知该怎样称呼你!”
那妇人不再回答,只像刚才那样看着她,她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眼光,转身道:“抱歉,我打扰到你了。”
刚走了两步,那妇人忽然道:“我的确是来找人的!”她的声音依旧冰冷,透着些许刻薄,“有人告诉我,这里有个两个大夫,医术很好,我到了这里,有很多人又告诉我,这里有个女大夫,是仙女下凡!我就是想来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仙女,我想,我现在已经见到她了!”
“你是来看病的?”秦洛夕重新回过来,心想难怪她如此奇怪,身上有病痛的人,性子不好也可以理解,看到她遮住的头脸,想到以前的自己,心里一下子对她的恶感略减,心头涌起相惜。
“他们说的女大夫是我,”她温和道:“你若是愿意,就让我为你诊诊脉,你放心,我虽然医术浅薄,可我有个师傅,他什么病都能治。”
“是么!”那妇人冷哼,“只是我的病,恐怕谁也治不好!”
秦洛夕不以为意,“总之,我带你去看看吧!”
那妇人站住不动,“我不喜欢大夫,女大夫另当别论,我想去你的地方看,行么?”
秦洛夕犹豫了一下,她住的地方从没让陌生人去过。唉,反正她马上要离开了,也没什么关系了。
她点头,“那就去我家吧。”
那妇人不再多话,跟着她回到了帐篷里。
秦洛夕倒了一杯茶,“你先喝口茶,我为你把脉。”
那妇人冷冷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忽然盯着桌上的一排木雕,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咚”的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看不出来,你的手艺活倒好!”她死死看着那些木雕,声音发抖,似乎恨不能扑过去把那些木雕碾得粉碎。
秦洛夕也不介意,微笑道:“你说这些小玩意吗?我可做不出来,那都是我家相公雕出来的。”
那妇人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重重喘着气,“你……相公?”
“恩!我相公,他手巧的很,什么都会。”
那妇人双拳紧握,转头死死盯着她的脸,“你生的这幅模样,他……他一定很疼你是么?”
她一笑,不愿在陌生人面前多提萧予清,可她眼角都写满了幸福,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我还是先为你诊脉吧!”刚才称呼她大嫂,她似乎很反感,秦洛夕也就不再用称呼。
那妇人慢慢伸出了手,“你看吧,好好看看我的病,你能不能治!”
她的手指碰到她的肌肤,两人都是一震。秦洛夕惊异于她肌肤的冰冷,那妇人却不适应她指尖的温度。
“怎么样,我这病,还能治么?”
这妇人一举一动,一字一句,处处让人不舒服,秦洛夕正怀着孕,心境无比的宽,想到她因为病痛才性子古怪,就毫不介意。
“你的脉象沉稳有力,我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病痛。”她想了想,老实说道:“也可能是我的医术不精,诊断不出来。我只感觉你的心脉时而旺盛,时而波动,起伏无常,是不是常年多思多虑,以致五内郁结,所以才觉得身子不舒服。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我想你若能从此以后放宽心,自然身子也就慢慢好了。”
“放宽心?”那妇人连连冷笑,她站起来,猛地拿掉了脸上的面纱,“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放宽心!”
她的脸虽然不年轻,但绝不衰老,三十出头的年纪,依旧十分美丽,那不是一种柔和的美,而是美的夺目,骄傲,愤怒,好像夏日的烈焰,浓烈的能把人烧成灰烬。
这张美丽的脸上,没有丝毫岁月带来的平和和宁静,那是一种寂寞,仇恨,冷酷,更衬托出那双闪烁着冰冷光芒的眼睛,让人觉得阴森害怕。
秦洛夕微微皱眉,下意识的说道:“……有什么为难的事,值得你日思夜想,郁郁成病呢?你该……”
那妇人走到那些木雕前,死死的看着,“我是有为难的事,也可以告诉你!”
她回头,看着秦洛夕一字一字说道:“我本来有个英俊英雄的丈夫,有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可后来,我的丈夫离开了我,他说他从没爱过我!我的儿子刚刚两岁,还未懂人事就死了,我非但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连他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十几年来,我日思夜想,想着我的丈夫,想着我的儿子!可他们,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我恨他,更恨把我们拆散了的那些人!你觉得,这算不算为难的事!你觉得,我还能不能放宽心!”
秦洛夕慢慢站了起来,并来不及去细细理解她的话,甚至来不及同情或安慰,只是单纯的被她话里的恨意震慑住了,惊呆了,她颤动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有股冷意从脚底蹿起,再一次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