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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休矣!”张老头心中凄然,身子不受控制往后倒去。
忽然间,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他的腰间,将二愣子的力道卸去,护住他平安无事落地。
张老头一愣,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衫的青年站在身后,眼神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愤怒。
出手之人正是阎四夕,他看向张老头,涩声问道:“老人家,你们所说的莲儿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老头疑惑问道:“小伙子,你是许家娘子什么人?”
“莲儿姐对我有恩,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阎四夕简单说了一句,目光微微一转,落在生出逃跑心思的二愣子身上。
二愣子并非真的呆愣,只是看了一眼阎四夕的打扮,立刻意识到这位公子爷来历不凡,至少是修行中人,顿时生出了溜之大吉的念头。
可他只是被阎四夕看了一眼,立刻感受到森然杀机,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对阎四夕投以哀求的眼神。
阎四夕一路走来,斩杀的妖兽何止数千,其中更是有天机子这等九九至尊,凝聚的杀势凝重如山、磅礴如海,二愣子并无修为在身,自然是无力抵挡。
这股杀机只是针对他,旁人毫无所觉,听到阎四夕询问莲儿的死因,顿时七嘴八舌开始讲述。
“行了行了,你们这一人一句的,这位公子怎能听得明白?”张老头打断众人的七嘴八舌,叹了口气后,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阎四夕每听一句,脸上的苍白就增加一分,怒火涌上心头,面色越发难看。
直到张老头将莲儿的遭遇述说完毕,阎四夕心口起伏,杀机迸发,一张狰狞的脸庞,几乎要择人而噬!
气机牵引之下,二愣子口吐白沫,当场晕厥倒地人事不知。
“师父……”盛毓灵从未见过阎四夕发怒,此刻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入魔,怯懦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胆战心惊地喊着。
阎四夕闭上双眼,身上的杀机缓缓收敛,勉强笑道:“我没事,师父带你去见莲儿姐最后一面。”
————
玉带巷,一处略显破旧的屋舍中,来来往往的两拨人泾渭分明,出入灵堂之间,对着堂中摆放的棺材拜过后,伫立在门外窃窃私语。
这两拨人中,其中一拨是玉带巷的左邻右舍,这些人神情难看不敢多话,只是敬畏地看向另一边衣衫华贵的公子们。
灵堂中一位身穿麻衣白服的青年,身姿挺拔,一副俊美青年的模样,正默默垂首落泪,好似对妻子的去世十分哀伤。
此人名为许青,据张老头所说,许青寒窗苦读十数年,只为得到稷下学宫的入宫资格,可惜始终郁郁不得志。
早些年间,莲儿刚刚来到阜阳时,偶然在玉带巷与其结识,两人顺理成章结发连理,此后莲儿一直在外打拼供其读书。
说句不好听的,许青这人旁的本事没有,一门心思只知读书念字,就是个吃软饭的男人。
如果不是莲儿一直忙里忙外,恐怕早就养活不了自个了。
今年开春时分,许青终于榜上有名,成为稷下学宫身份高贵的学子,可谓是一步登天、春风得意,连前些年将他赶出家门的父母,都上赶着来巴结。
此人既然成为儒家学宫弟子,自然也被授予了开天丹,成为一名炼气士。
可他与结发妻子之间,却是在短短一年间渐行渐远。
初初进入儒家学宫,许青一开始还对妻子礼敬有加,从未早出晚归过。
但在诸多学宫弟子的撺掇下,许青见识多了上层社会的奢靡繁华,渐渐变得流连烟花之地,常常十天半个月不着家,留着莲儿独守空闺,潸然泪下。
他自幼饱读诗书,倒是也有几分才学,加上父母给的一副好皮囊,吸引到了不少美貌女子的注目。
其中地位最高的一人,便是来自不夜侯府的怜音郡主。
此女对他有情有义,两人出入学宫关系甚密,才子佳人珠联璧合,本是一件美事。
可坏就坏在,他有一个婚配多年的结发之妻,成为两人更进一步的阻隔。
也不知是哪个歹毒之人出的主意,让许青差人四处散播谣言,败坏莲儿的名声,借此让其提出和离。
可未曾想莲儿抛下一句“你我夫妻只有死别,绝无生离可言”,毫不犹豫垂吊自杀,也要保住自己结发妻子的地位。
“贱人!竟然如此刚烈,如今我背着丧妻的名声,三年内都不得续弦另娶,平白耽误了大事。”许青面上沉痛,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盘算,情不自禁露出怨恨的目光。
太昊皇朝律法有言,凡丧夫丧妻者,三年内不得另行嫁娶,待到三年守孝期满后,方可另寻良缘。
每年在战场上丧生的兵卒太多,既要保证这些人的利益,又要维护寻常百姓的权益,这律法已经是权衡利弊后最好的选择。
可稷下学宫毕竟是儒家圣地,虽说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底层学子的品性变得鱼龙混杂,但事关人命,就算他想要上下打通,多少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问题在于,对许青而言,三年不得婚嫁,他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就这么白白浪费,日后还怎么攀上不夜侯府的高枝,怎么扶摇直上?
“许兄勿恼。”许青耳中传来女子轻笑声,“这贱人出身卑贱,教坊司、百花宫出来的女人,又有几个能是良民?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我已命人四处传播,只需几日时光,就能为你博得一个好名声。”
许青心中一动,目光微不可觉看向人群中,只见一位身穿红裙的女子,正对他点头示意。
“多谢郡主。”许青心中念头一转,传音叹息道,“多年同床共枕,我也不愿行此下策,这些本是内子旧事,说出来徒惹人笑。”
红裙女子生得明艳动人,一张红唇更是引人注目,只是在这灵堂之中,这身打扮未免太过鲜艳,显然是对死者的一种侮辱。
只是她身旁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人人都挂着谦卑的笑容,另一旁唯唯诺诺的左邻右舍,似乎对其格外忌惮,就连说话声都不由得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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