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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一个黄口小儿口出狂言,稷下学宫的夫子却久久不言,这些弟子心中都有了些许猜测,难免面色微变,目光闪烁,猜测其中的前因后果,而有心人却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盛毓灵不再多言,见面前两名师兄畏首畏尾,将战书轻轻放在稷下学宫门前,躬身一礼后快步离去。
漫天飞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将这封战书掩埋,但出入学宫的弟子都不由自主地避让开来,显然是知晓其中轻重。
良久后,一阵微风袭来,将积蓄许久的飞雪吹散,战书轻飘飘飞入稷下学宫中,落入一处暖阁之中。
暖阁之中坐着一对男女,女子簪金戴银,身穿狐裘,内里一袭红裙裹身,勾勒出婀娜窈窕的身姿,看似雍容华贵,眉宇间却透出高人一等的傲气。
此人正是怜薇郡主,这处暖阁也是她在学宫的落榻之处,而在她对面盘膝而坐的男子,正是主导青莲之死的罪魁祸首——顾清棠!
顾清棠一袭青色儒衫,头戴白玉冠,眉心一点朱砂,真可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生得一副受女子追捧的好皮囊,在稷下学宫的名声,丝毫不亚于李青衣、梁博二人。
但与李青衣爱护同门、受人尊重不同,与梁博天赋才情惊人也不同,顾清棠太过重视儒家正统,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规矩二字,平日里待己待人都极为严苛,很少有弟子愿意与其来往。
“顾兄,此事梁博已经知晓,你我该如何应对?”怜薇郡主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情不自禁摸了摸脖子。
昔日商心在丰都城死去的消息传来,梁博发疯一般持剑杀人,若非学宫中的夫子出手阻挡,她早已是香消玉殒。
如今回想起往事,她还是难免心有余悸。
顾清棠即便是盘膝落座,依旧是腰杆挺得笔直,眼中闪过微不可觉的讥诮,淡淡道:“郡主大可放心,昨日大师兄传来消息,梁兄已道心破碎、须弥宫混沌,别说是对付你我,就算是初入仙道的炼气士,怕也不是敌手。”
“此话当真?”怜薇郡主精神一震,大喜道,“早该如此了,总算是免除了我们的后顾之忧。”
顾清棠抬起手,道:“慢!你是你,我是我,你我之间可没有我们之说。”
怜薇郡主面色微变,顾清棠却视若不见,冷笑道:“当年那主意是我出的,但实行计划的可是郡主的人手,夫子、大师兄早就有过交代,不得将此事透露给外人知晓。可郡主一时意气,毁了我稷下学宫的希望,日后你我二人,形同此席。”
顾清棠豁然起身,身下的席子悄无声息裂成两半,他自上而下俯视着眼前怒意暴涨的女子,轻笑道:“郡主似乎很愤怒?可你知不知道,我与梁兄情同兄弟,他前程尽毁,顾某心中苦楚又有谁能解?”
商心血溅教坊司,此事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让梁博回心转意,莫要因青楼女子毁了自身前途。
身为儒家学子,梁博绝不能在名声上有丝毫污点,否则回归太昊皇朝后,如何面对满朝文官的指责,如何面对先生夫子的责罚,如何能安然无恙晋升君子之位?
他梁博可以不管不顾,但顾清棠作为他的好兄弟,绝不能坐视不管。
可他没有料到,一位教坊司的青楼女子,竟然真是多年守身如玉,更没想到她竟刚烈至此,以死挽回名节。
直到今时今日,梁博得知事情真相后,道心彻底崩溃,顾清棠固然是痛之恨之,但却已是悔之晚矣。
“嗯?”窗户边飞入一封书信,信封上书有“顾清棠亲启”四字,顾清棠眉头一皱,自语道,“夫子将书信送到我手中,看来我们之间必有一战了。阎四夕……”
先天慧眼送信之事,经过一个时辰的发酵,早已在阜阳中传得沸沸扬扬,当年他们在丰都城犯下的那些事也不是秘密,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稷下学宫笑话。
夫子既然将战书送到顾清棠手中,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学宫名声是你败坏的,自然也要由你自行了结!
顾清棠拆开火漆,展信阅览,阎四夕的文字宛如铁画银钩,别有一番特色,透着杀伐果断的气息。
“见字如晤,此恨延绵。承蒙顾兄恩情,商心、秦莲二人皆命途多舛,不得善终,昨日惊闻真相,四夕夜不能寐。思来想去,血债唯有血偿,望顾兄今日午时三刻,阜阳生死台一战,死生不论,各安天命。”
看到此处,顾清棠轻蔑一笑,对着怜薇郡主招手道:“这位阎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九九至尊天下无敌了。郡主,他书信中未曾提及你的名字,想必是知道你不会应战,也知道不夜侯不会坐视不理。”
怜薇郡主耳聪目明,一眼就看清了信上的文字,不由得拍案而起,大怒道:“阎氏一族早已覆灭,区区阎四夕,竟敢口出狂言。”
顾清棠轻轻一笑,接着往下看去,面色却是不断变化,笑容渐渐收敛,转为无穷杀机。
“四夕深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顾兄、郡主昔日所为足见心性,四夕今日或许无功而返。倘若二位不肯应战,日后我若学有所成,必将屠灭尔等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以九族之血,洗我心中之恨。情长纸短,言不尽思。”
顾清棠掌心发力,将战书碾成碎末,冷声道:“好一个阎四夕,夷灭九族乃是天子之权,你将帝君置于何处?既然你非要寻死,顾某成全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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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府中,阎四夕周身篆文流动,短短半日之间,纯阴法力彻底转化纯阳,不断淬炼三魂七魄,并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巅峰。
道邪怀揣蛟龙逆鳞,结合着九九生灭势领悟武道,但他神思不属,目光时不时望向稷下学宫方向。
阎四夕看出他心中担忧,失笑道:“阿大,稷下学宫是儒家圣地,不会对一个小女孩动手的。毓灵今后要面对的麻烦,或许要比今日更大,让她锻炼下心态也是好事。”
“话虽如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道邪抱怨道,“稷下学宫的夫子们不对她出手,难保顾清棠那个小人不会动手。”
阎四夕摇摇头,无奈道:“毓灵可是我的徒弟,我早已托人请凰公主出手,稷下学宫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更何况,就算凰公主派出的人不敌,别忘了我大师父还坐镇此处呢。”
他故意高声呼喊,显然也是心中放心不下,因此提醒蒋子文多加关注。
屋内传出蒋子文的冷哼,不满道:“你本事这么大,何必要我来擦屁股,自己不敢上门递战书,反倒让你徒弟涉险,哪有你这么当师父的?”
阎四夕和道邪会心一笑,蒋子文虽然语气不满,但并没有反驳阎四夕的话,显然也是在暗中关注盛毓灵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