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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屿沁动容:“斯人已逝,何必多言……”
火炭通红,白屿沁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这烈火灼烤。这么多年,始终得不到丝毫解脱。即便顾锦玉今日说出心中所想,然而这份情,却的的确确为世人所不容。他竟然,深爱着夫人江素问……
彼时白屿沁被父亲从灼嬅院带入清幽院的时候,也哭过闹过,对着夫人踢咬拳打,一个孩子能任性的法子,他近乎都用遍了。然而夫人素问,永远都是一脸笑意,温柔相待。
时日久了,屿沁便也能懂得夫人的好。甚至越发喜欢与她相处的时日,在屿沁看来,夫人大抵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女子。如果不是十七岁那年,被顾锦玉无意撞破那件事,白屿沁也许始终以为,自己对江素问的情感仅仅是孩子对母亲的仰慕之情。
那日他在书房落笔绘下江素问的一张小像,一颦一笑间煞是动人。原本带着几分欣喜要拿给夫人看,却在看到自己笔下惟妙惟肖的女子面容时,心中悸动。片刻后,他着了魔般地拿起宣纸,轻轻靠近唇边,小心翼翼地印上一个温柔的吻。
“素问……”他低喃一句,可随即像是被雷劈醒一般,急急挪开宣纸。这是在做什么?!他惊惶无措,即便他与素问并无血缘之系,可她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他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事!
神思恍惚间,他猛然抬头,却见顾锦玉站在书房门边,用极为惊诧的神情看向他……
即便顾锦玉对此事守口如瓶,但他却惶惶不可终日,唯恐被夫人知道些什么,整个人日渐消瘦下来。而夫人亦是察觉到他的异样,时常关切他是不是生了病。越是这样,屿沁便越想逃离。他心中的情,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地疯长起来,一如夫人最喜欢的杜鹃花,浓烈灼心。
父亲的冷淡日盛,他亦是见到夫人暗自垂泪。可每每面对他的时候,依旧是温柔慈爱的笑意。屿沁以为,自己可以这样隐藏一切,陪伴着夫人直至她老去,却不曾想过,一缕芳魂最终也不能留于眼中,只能放在心底……
屿筝的出现,无疑让屿沁感到震惊。她与素问实在太过相像,举手投足间,自成风韵。有许多次,屿沁恍然将她误认作素问。他失态过,可隐藏的极好。他只希望,能好好保护和疼爱她,他在素问的坟前起过誓。
屿沁知道,屿筝的平安喜乐是素问唯一的心愿……
从往事中抽身,屿沁像是退去一层皮,他瘫坐在椅上,全然失了往日的华彩。看到顾锦玉唇边刺眼的血痕,他丢去一方锦帕:“此时过府,所谓何事?我不会信你送来年礼的那套鬼话……”
顾锦玉伸手一揽,但见那方锦帕轻轻柔柔便飘落于他的掌中,这深藏不露的内力,恐怕也只有白屿沁最是清楚。擦去唇角血迹,顾锦玉轻吸了几口凉气便道:“若我说,此番我是为提亲而来,你可信?”
白屿沁猛然起身,顾不得撞翻桌上的笔架:“什么?”
顾锦玉款款落座,风流潇洒,唇边勾起邪魅一笑:“顾某对屿筝小姐一见倾心……”
“屿筝是待选的秀女,你不会不知!”屿沁冷冷打断顾锦玉。
顾锦玉神色中几许无谓:“难道你要让她待在宫里?”随即顾锦玉神色一沉:“如果屿筝入宫,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你比我更加清楚。有件事你该知道,三王爷回京了……”
“什么?”屿沁一惊:“那淳怡皇贵妃的事……”
“瞧情形,多半和屿筝一样,只知淳怡皇贵妃薨逝,却不知这位淳怡皇贵妃到底是谁……”顾锦玉压低了声音:“这几日,泰安大将军曹厉归京,三王爷要一并入宫面圣,你觉得此事还能瞒得住吗?”
“你是怕三王爷他……”白屿沁低低回应,却藏略了后半句。
顾锦玉捡起桌上滚落的一支毛笔,兀自把玩:“别的顾某不敢说,可唯独淳怡皇贵妃的事,那可是三王爷的死穴……屿筝此时入宫,一旦被皇上选中,迎接她的只怕不是什么荣华富贵,或许是——杀!身!之!祸!”
重重地四个字,随着顾锦玉手中笔杆的断裂,一并砸在白屿沁的耳中嗡嗡作响:“惟忠如你,竟也会说出这般忤逆之语……”
顾锦玉脸色一沉,低语道:“顾某只是就事论事,更何况此事本无绝对,即便是皇上,也未尝知道此局胜算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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