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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蓝色的眸垂下，薄唇轻轻抿出了一个弧度，直到空气中的孤寂感袭上空荡荡的掌心，伊恩才猛然一下握紧早已染上冷意的手，“可以。”
他可以答应留她一命，但，也只是一命而已。
“父皇！”
身后传来依莎公主抗议的叫声，但伊恩已经不想再去管了，迈步就往外头走。
伊恩原本是想要回房间中抱着那尚有二丫身上香气的枕头再睡一下，看看她会不会给自己报梦说点什么，但或许是心中有所惦念，又可能是神推鬼使，当伊恩再一次回过神，神智回归现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皇宫后山的入口处，正准备往上走。
入口处的树干上还留着组织记号拔下以后的痕迹，抬手轻轻抚上那带着几分刺手感觉的位置，伊恩心头猛地一疼。
二丫她……
昨天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前来赴约的？
是期待、纳闷，还是好奇？
如果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让二丫独自走这条路。
至少，一路上有着他的陪伴，他们相处的时间可以再多那么点，他可以多牵着那双向来偏凉的小手那么一会儿，可以为她多暖一次手，可以多亲她几次，可以……
陪着她一起上碧落黄泉。
然而这世界上没那么多的如果，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人能够改变事实，有些事情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就像他们，如果一开始他没有选择接下这个请托、如果当初破开门锁去解救依莎公主的不是他而是二丫、如果当初完成任务以后他们就立马返国而不是留在这边想着要过一下二人世界，这如同噩梦的一切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发生，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顺着昨天二丫来时的路，伊恩一步步往上走，他走的很慢，一边找寻着自己给二丫留下的标记，一边思索着二丫当时可能会有的表情情绪，仿佛她还一直待在自己身旁，仿佛空气中还残留着她馨香的气息。
山上的那条小吊桥已经在爆炸中被毁掉，还没来得及再搭建一条新的出来，但空气中的硝烟味道已经在狂风之中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断崖边昨天被爆炸所波及的野草传来淡淡若有若无的烧焦味道，从高处往下看，还会看见在海浪中浮浮沉沉着的几个黑色身影。
那是伯希所派出的搜索人员。
他们已经将这片海域搜索完毕，转移往更远更广阔的区域工作去，只留下一小队人马轮流下水进行清理打捞吊桥残骸工作与留意附近的可疑漂流物，这是今天早上伯希告诉他的结果。
他承认，从这里掉下去的活命几率，身手好如他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能顺利避开悬底的尖锐礁石，再加上那只是隔着一层薄薄木板所承受的爆炸冲击波，从理智上说，他是知道二丫极有可能已经离他远去；
可从情感上来说，他从来不愿意承认。
她永远都在。
在他心里，在他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