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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诚哥哥的提醒,妙薇公主如醍醐灌顶,登时展开笑颜,眼中亮光闪烁,那模样宛若含露带泣的海棠花,娇美极了。她幽幽道:“下月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提前告知你一声,别到时候忙碌,把这事忘了,反倒怪我没邀请你。届时父皇与兄长们,包括倾云姐姐都要来。”
南宫墨深表赞同:“这个明白。咱‘滑鲢’公主的人气,可不是吹出来的。说不定那天,又有宫外的很多能人异士,来为公主助兴吧?”
妙薇公主神秘道:“那可不知。他们的行踪向来琢磨不定,礼物更是骇人想象。但是对于宫内人士,今年立下新规,每人送的礼物,要由我亲自指定。”
南宫墨宠溺笑道:“小公主要剥削我的哪件至宝?想好了就直说吧。”
妙薇公主笑答,“本来还没想好”,忽而猛拍脑门喜道,“但是现在已经想好了,我要你带去一个人——”
果不其然,她小小的嫩手一挥,直指许凤轻道,“便是这墨哥哥。他若不去,我便当着父皇的面——砸了整个庆生宴!”
妙薇公主掷地有声地说完,转身离去。
侍卫们看着那道草绿滴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层层拱门之外,皆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这次幸好有锦兄弟挡驾,否则将有几多物事遭秧,那还真是难以预想得到的变数。
南宫墨耳边回响起妙薇公主的话,“墨哥哥若不来,我便砸了整个庆生宴!”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所有一切,隐约是在被人操纵着发展似的。
会是谁呢?埋下天罗地网般的阴谋,设计利用了诸多重要人物,企图钳制住整个局势?南宫墨皱起眉头,到底该不该让轻弟同去那鸿门宴呢?
思绪纷繁,暂撂着吧。还是先安排妥轻弟的住宿为宜。
南宫墨带着许凤轻,来到他的睡处。一幅巨匾横入眼帘,“长清梦殿”这四个镏金大字镌刻其上,显得苍劲浑厚。
许凤轻有些迷惑,暗自防备起来,这个男子,带我到这儿做什么?这分明是他的寝宫啊。
美目冷冷扫视了一遍,心中更加纳罕。长清梦殿几乎占据了诚府的一半地盘,夜明珠玉,黄金翡翠,犀角象牙,流光溢彩。
墨王的性情偏于简朴冲淡,并非是无度挥霍、奢华铺张之人,怎么偏把这睡觉地方装饰得如此富丽堂皇,考究万分?
在许凤轻眼里,卧室不过如同死后墓穴,几尺见方,能容置下身躯便足够了。草窝茅窝,睡着安心舒服就行。为何要让灵魂在睡梦之中,还受这浮华气息的笼罩,汲汲一世不得安宁?人生最惬意的时刻莫过于睡眠,为何要把这份原始的酣畅也丢掉呢?
许凤轻想,终究是殊途之人啊。人各有志罢了,不得强求。
南宫墨对沉思中的许凤轻笑道:“不喜欢这浮光掠影的表象,对吗?你觉得它像是黄金做成的骨灰盒吗?”
许凤轻不想过多评论,于是撇掉所有的情绪与成见,淡淡道出这么一句:“也许习惯了就好。”
南宫墨点头:“这金碧辉煌的外在,不过是他人的恩赐。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赋予它别样的内容。其实当年,我这寝宫与其他诸王的规模相当,仅有现在的一半面积。后来随着年岁稍长,我越发觉得这黄金住处压抑得很,与其这样,还不如索性建得更大一些。也许足够空旷了,便能减消掉些窒闷的气息吧。”
南宫墨似陷入了某些回忆,继续说道:“我的扩建构想,遭到了很多大臣的阻挠。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挑拨,分裂我与父皇的关系。父皇自然大怒,他肯定不能接受儿臣的寝宫比他的苍霖殿还大,说什么也不给我经费。我也是满腔固执劲儿,就幕后做些生意筹集资金,耗时将近三年,终于补建了另外一半。”
许凤轻闲散地听着,自始至终都没有答话。因她知道,许多详情,他未能尽数道出。
有时并非想要刻意隐瞒什么。只是生而为人,若曾遭遇过大起大落、惨劣不堪的处境,事后无论他貌似多么平静地述说——或多或少,都在某种程度上隐含了无法释怀。
虽然那些惊心动魄,那些悲痛切肤,不能用言语去生动重现,却也更显沧桑。它们以疤痕脱痂的完好姿态呈现在外人面前,也只有当事者自身,才能悲欢自知,才能深刻体会得到那藏于表皮下的、粗碜难言的血肉模糊。
是故,许凤轻很少言语。不是不善言语,而是无可言语。
跟着南宫墨在寝宫内兜转,不知不觉来到一间宽敞耳房。里面竟是与其他房间形成了强烈对比。四壁徒空,无甚摆设。一张大床,一把宝剑,一方墨砚,一支毛笔,几卷绢纸而已。
许凤轻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道:“甚好,这间留我住吧。”
南宫墨特别瓷实地笑道:“整座寝宫虽大,这间却是我唯一的睡处。姑娘若不嫌弃,日后就与我……和衣共枕吧。”
许凤轻一愣,立刻啐道:“少耍贫嘴!快给我找方落脚之地,恰如这间一般。”
南宫墨拖着调儿“莫急莫急”,然而双手一摊,无辜叹道:“小庙难容大神。完全一样的房间,却是没有。”
许凤轻不理会他,眼光微飒,瞟见枕旁的宝剑鞘下,有一处藏匿在墙壁里的按钮。那个按钮装得极为巧妙隐蔽,若是换了旁人,估计就算把这房子住成了万年腐朽,也未必能发现。
但她许凤轻是何许人也?前世整天与远程控制、操作按钮打交道,对于机关陷阱之类,自然是轻车熟路,有着不同凡众的敏锐眼光。眼疾手到之下,纤指轻巧一弹,咯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床头角落里,一道石门从纹丝无缝的墙壁上,幽幽光滑地脱落,缓慢沉入地下。
南宫墨长嘘口气,又莫名怅息:“天意啊,天意。”
极品璧玉的柔和晕光,梦幻氤漾,宛若明月星辰,照出了轻云淡笼的永恒白昼。不眩目不张扬,好一处冰雕雪琢、清净无尘的世界!
许凤轻颇为惊讶。定睛细看,这竟是一女子居室!内部相当深阔,三步一珠帘,五步一帷幔,端的是回旋百折,朦胧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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