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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过程过不了三五年便要重演一次,可仍满足不了匈奴人贪婪的野心,他们依然肆虐而为,屡屡举兵南犯,骚扰边关,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弄得民不聊生。
武帝即位后毅然斩断长达七十年的汉匈和亲史,从此兵连祸结,战争频仍。
经年尘土满征衣,狼烟不息,刀兵难止。
武帝采纳博望侯张骞建言,结连乌孙,截断匈奴右臂。
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秋,乌孙以良马千匹作聘求结姻亲。
武帝遂赐封江都王刘建之女细君为公主,往嫁乌孙。
皇帝的这一决定,不知又要改写多少美女的命运了。
沈胭脂,这个生于美人之乡,长于美人之乡,平凡而不平庸的小女子注定了也要成为这场政治交易的牺牲品。
当沈家几代的世交,做太守的倪政将这一消息告之沈家父女后,胭脂便懵懵懂懂的上了汉家这条“贼船”,她无忧无虑的少女生活也从此被彻底颠覆了。
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开出了长安城,胭脂才惊觉自己要去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她相依为命的爹爹和疼她如亲生女儿的倪伯伯了。
想到此,她的心不由地直往下沉……
和亲路线由长安出发,溯渭河西行,越秦岭,折向西北,渡黄河,沿河西走廊,出玉门关便是西域了。
自古:春风不度玉门关!
队伍风餐露宿,舟车劳顿的走了两月有余,眼看就要离开汉境了。
这天傍晚,他们落脚在一家宽敞的“行云驿馆”。
子夜时分,人困马倦。
突然,闯进十几个凶悍匈奴勇士跟送亲大军厮打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在馆外放了一把火,“行云驿馆”立时被熊熊烈焰包裹起来。火舌疯狂地舔呧着房梁,驿馆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胭脂在火光冲天的混战中拼死逃了出来,毫无目的的朝西狂奔了一程又一程。
不知是她太幸运,还是上天怜悯她?就在她快不支倒下之时,一条映着月光反射出鳞鳞波光的小溪出现在她面前。
她惊喜万分,捧起水就着手饮了一些,又拍了些在脸颊上。
喝过水全身也有力气了。回汉已是不可能的了!再说要是回去被发现报到官府还会连累爹爹和倪伯伯,看来唯有西行了。
她起身准备继续赶路,脚下被一株矮小的植物绊住。
这是什么?在这片荒凉的旷野里这株植物青翠欲滴,生机盎然,显得格外的招人喜爱。它枝干上那三颗奶白色的果子,看起来既美又好吃。
胭脂肚子咕噜叫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心动的摘下果子,看了半天才送到嘴边吃了一粒。
好甜!她迫不及待咽下第二粒。唔……怎么了?头好晕!怎么全身乏力?她捧着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玉真子,一种生长在干旱的气温下,却必须以溪流、湖泊、河岸才能生存的草本植物,开白色小花,结奶白色果子,无害。
只是但凡服下果子后就会全身无力,头晕脑胀,休克过去,造成假死现象。不明其因的人一见服过此果子的人,恐怕会误认为已死了。
啊!我怎么了?怎么会……会……胭脂渐渐倒下,倒在了静静流淌的小溪边,任凭那旷野刺骨的寒风穿透她单薄的身子,回旋在寂寥的夜空。
接着,她做了个梦。梦见回到了家乡云梦,云梦的山云梦的水都在清晨的雾霭中,朦朦胧胧,似真似幻。那被氤氲水气笼罩着的洞庭湖畔有两个身影若隐若现……
看见了!看见了!那是翘首盼望儿归的爹爹和倪伯伯呀!
可这只是一个梦啊!唉!叹了口气,她悠悠醒来。
“姑娘,你醒了!”她睁开眼眸就看见个和善的老者关怀地注视着自己。
云游四方的江湖郎中莫老,因到附近采药发现了误食玉真子昏倒在溪边的胭脂,这才把她带了回来。
一提小溪,胭脂什么都想起来了:“行云驿馆”着了火!她逃出来后在一条小溪边喝了水……吃了奶白色的果子,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莫老从药罐里倒了碗汤药递过来。“玉真子对人体虽无大碍,但你体质过于虚弱,这碗补药对恢复元气很有帮助,快趁热喝下去吧!”
“莫老……”胭脂哽咽了。“谢谢您!”
落到这个地步被人关怀的感觉真好,心里有股暖流在静静流淌着……
尽管她从小就对黑乎乎的东西不怎么感冒,可此时也感动得端起药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莫老说,过两天我要上天山采药,你就安心留在这儿将息吧!
反正这个所谓的家也是他临时搭建起来的草篷而已。
“你不回来了吗?”不知为什么,胭脂竟对这个刚认识的莫老有些依赖。可能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不着一个亲人,而莫老又如慈父般关心她吧!
“或许吧!”四处飘泊之人自然是居无定所的!
胭脂求他带自己一起去,可莫老面露难色,毕竟他一个老头儿带着个姑娘总是不太方便的。
胭脂更加焦急,咚地一声拜倒在他跟前。“胭脂本是被迫送去和亲的,如今与队伍失散了,回家又怕连累家人,而且我也不识路。莫老,求求您!让我跟着您吧!胭脂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看她可怜兮兮抽泣的样子,莫老动了恻隐之心,医者父母心啊!“也罢!你愿意跟我学医吗?”
自从将误入岐途的孽徒逐出师门以后,他至今尚未收一个入室弟子,这身绝学也该找个后继之人了。
只要能留下来,只要不撇下她一个人,胭脂当然求之不得了。不要说让她学医,就是当个提药箱的小跟班她也心满意足了。
从来碧绦倚云栽,才有飞絮逐春来。
碧绦馆是栖凤宫风景最盛之地,满园的柳树,满地的柳丝,满天的柳絮,如雪铺就的仙境,漫天飞舞,纷纷扬扬。
风雪弥漫中,身裹黑披风的人正在运笔作画。他蒙着黑面纱,笔走游龙,一双深邃的黑眸专注地盯着宣纸。
画上人物已然成形。看身段是个妙龄女子,身着汉服,手握书卷,云髻高盘,眉间还有弯新月状的印记,只是眉眼口鼻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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