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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可是我妈这辈子最大的耻辱,要知道虽然身在s城的地域范围内,城里人都说生女儿好,但乡下农村还是很“重男轻女”的。尤其是当别的大老娘们闲暇时在一起吹嘘自己的儿子有多聪明能干,自己开始攒钱准备给他娶媳妇之类的话语时,我妈竟半句话也插不上嘴,心里别提多憋屈得慌。
终于,在一次与五队的王婆为秧田放水一事的吵架中,我妈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心灵重创,她觉得没有儿子连吵架都要输于别人,这还了得!吵架,这可是我妈年轻时很引以为傲的一项优点。为了给自己争气,她不顾高额罚款,终于在我九岁那年成功得给我生了个弟弟——取名蓝鑫云。
自那之后,我妈终于扬眉吐气了,出门再也不会为别人提儿子的事情心里泛酸,做起农活干起事来那腰杆挺得不要太直,也再没有什么吵架失败的事情发生,她仍然是响当当地蝉联“名嘴”行列。
令我奇怪的是,打那之后她倒不是逢人就夸云弟,而是逢人便夸耀起我来了。说还是女儿乖巧、懂事,长得漂亮,要是做件花衣裙子打扮起来就跟花仙子似的,男孩子皮得要死,每天都脏兮兮的,穿什么都弄不像样。还说,我出生那日,连我干娘都曾惊讶于村里水井的水比起往日格外清冽、甘甜,难怪我会是我们九队里唯一的女孩。
我不知道我妈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过,她并没有因为云弟的出生而薄待了我,这倒是真的。妈一直称我是家里的女皇帝,而我在家也确实如此,云弟经常被我指使得团团转,妈也从没说过什么。有时候指使得多了,云弟便会不服气跑去妈跟前告状,但妈总会说,听你姐姐的,让你干嘛就干嘛,少啰嗦!
云弟只得嘟着嘴继续干我指派的活,嘴里会嘀咕道:“就会帮着姐姐,难道我是蚱蜢船上抱来的?!”
在云弟出生之前的事,我记得的并不多,大多都是零星的片段。但有了云弟以后的日子,我倒很清楚,似乎云弟就是我儿时记忆的分水岭。不过,后来想想,是因为人的脑子在十岁之后发育得更趋于完整了,因而遗忘的会更少些。
村子里与我从小玩的男孩一大堆,夏日放暑假的时候,我们经常八、九个人结伴,挖蚯蚓、钓青蛙、捉□□、网小鱼、捕龙虾、淌螺狮,一个个晒得浑身冒油、亮晶晶。后来我常想为什么如今我会是玫瑰色的皮肤,估计是当年小时候玩得太火,给晒黑的,所以无法有古诗文中所描写的“白若凝脂”的肤色。
不过,这话有一次无意间说给姜毅丰听,那小子立刻撩起衣袖,秀出他宛若凝脂的胳膊道:“媳妇啊,是你天生黑就不要怪别个了。你看这,这是什么?”
我恨不得立刻上去抽他两嘴巴。姜毅丰比我大一岁,但与我同届,从小他喜欢叫我“媳妇”。已经忘了这个称呼的由来,它现在只是个“绰号”。
姜毅丰倒还知趣见我脸色变了,就立刻安慰我道:“这没什么,我表姐小时候也挺黑的,不过这两年去了s城读书,听说这次寒假回来几个姑姑舅舅都快认不出来,真比张曼玉还张曼玉!”
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国的电视、电影业发展势头还不迅猛,张曼玉称得上是我唯一认识的港台女明星,而且她是姜毅丰眼中的女神,有他这话做安慰,我心里稍好受些。
“媳妇啊,不怕!我妈说了,如今的女孩洗脸都不是光用水的,而是用洗面奶,再刷层面霜,再抹个什么粉饼,出门时那叫一个白。”姜毅丰继续安慰我道。
“就那个‘如果你想和我一样,请用洁来雅?’”我学着电视里那个广告词妖娆地说给他听。
笑得他差点跌进他刚坐着的石灰缸里,我连忙一把将他从石灰缸上拉下来道:“有那么夸张吗?”
姜毅丰捂着肚子笑道:“媳妇,看来你已经很需要这个了。等我妈哪天上镇上,让她帮你带一瓶。”
“神经!”我轻打了他的头,无缘无故让鸣凤婶买瓶洗面奶,我一定会被我妈骂的,我可不像想讨姜毅丰这点便宜。
不过,自从与姜毅丰比白之后,我开始深陷于自惭形愧之中,也许那是小女孩逐渐长大的标志,我开始觉得白才是美的。于是,那年放暑假我不再只穿一条光膀裙子,赤脚穿着拖鞋,顶着烈日与那堆男娃们在一起鬼混了,而是在家多带云弟,保养我玫瑰色的肌肤。其实,也不能完全归为那次“比白”的结果,还因为那年开始我妈不再光靠种地谋生,而是去镇上的一家塑料厂上班。家里云弟没人带,指望奶奶全权负责那是不现实的,反正我放暑假,因此我便光荣地成为了一名“超级奶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