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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
这处客栈的格局自然比京城的流杯苑小上许多,可刚从进院门起,就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从院中错步到花园里的草木,每一处似乎都事先算好,彼此距离和角度,一丝不苟地对等。
可惜无法窥看全貌,否则,若站在屋檐上,俯瞰整座客栈的格局,多半能看出问题所在。
正想着,林嬷嬷沐浴出来,摸着床沿坐下,见傅兰芽安静无声,以为她睡了,替她掖了掖被子,挨着她躺下。
已是深夜,客栈大部分人都已入睡,外面偶尔传来李珉等人的低语声,林嬷嬷听在耳里,心里不由得踏实几分。
但仍记得平煜之前说过的话,不敢放纵自己睡着。
两人正迷迷糊糊抵抗睡意,忽听外面一声低喝道:“什么人!”像是李珉的声音。
主仆二人心中一颤,立刻惊醒过来,屏息听着外面动静。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李珉惊声道:“小心!暗器。”
随后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响起,像是有许多人同时涌到了走廊上。
有人喝道:“哪来的贼子,竟敢偷袭朝廷命官!”却是王世钊的声音。
傅兰芽主仆再也躺不住了,坐起身,听着外面越来越激烈的刀剑相击声,只觉那声音仿佛每一下都重重敲在心上,令人心惊胆战。
一片混乱中,似乎有人受伤,低低一声闷呼,随后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又有人含着惊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敢如此无法无天!”
傅兰芽主仆再没心思去分辨外面都是些什么人,外面情况越来越混乱,时间仿佛结了冻,每一刻都万般难熬,起身匆忙将桌上茶碗抓在手上,防备地盯着房门,提心吊胆地祈求门外能平息下俩。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一个黑衣高大蒙面男子挥动着明晃晃的尖刀闯了进来。
傅兰芽连忙将手中茶碗奋力掷向那人面门,恶狠狠骂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要一再来缠着我!”
林嬷嬷先抖个不停,听得这话,不知哪来的力气,冲上前几步,抡起桌旁的两把椅子,就朝那男子掷去,大吼道:“我跟你们拼了!”
那男子好不容易闯进房中,原以为对傅兰芽必定手到擒来,不料遇到了殊死抵抗,虽挥刀挡开了砸到面门的茶碗,却没躲过林嬷嬷的庞大暗器,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痛得眼冒金星。
等那股痛劲缓过来了,一边低低咒骂,一边便要挥刀砍向林嬷嬷,林嬷嬷如法炮制又丢出去两把椅子,可这等粗陋的偷袭方法,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最多第一回时能起些效用。
果然那人早有准备,一拳便挥开砸来的椅子,来势如风,眼看便要挥刀将林嬷嬷剁成碎片。
可下一刻,便听噗的一声,那人身形一僵,须臾,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腹中露出的白晃晃的刀尖,喉咙里发出一串怪异的橐橐声,轰然倒地。
邓安宜一把将剑从那人后背拔出,不顾仍在淌血的刀尖,大步走向傅兰芽道:“傅小姐,外面突然来了好些刺客,锦衣卫眼看要抵挡不住,快跟我暂避一二。”
说完,便要上前拉拽她。
傅兰芽刚才本以为救不下林嬷嬷了,正万般绝望,没想到这位邓公子突然出现,眼看他朝自己走近,忽然侧身躲开,一把拉过林嬷嬷朝门外走。
可惜脚伤未愈,没走两步,便被邓安宜伸臂拦住。
邓安宜俊脸上透着焦虑,见傅兰芽一脸防备之色,先是错愕,随后苦笑道:“傅小姐,外面太乱,我先带你暂避一会,绝无害你之意,不妨信我一回。”
信你?傅兰芽心中冷笑,这一路魑魅魍魉太多,她谁也不信!绕过他的阻拦,挣扎着往外走,
邓安宜似是意想不到,这回未再阻拦,在原地默默看了一会傅兰芽的背影,眸中意味不明,片刻,又迈步跟上。
主仆二人一出去,才发现原本宽阔的走廊上已乱作一团,李珉等人每个人身边都围着两名刺客,被纠缠着举步维艰,楼梯上,不断有新的刺客涌入。
那些新来的刺客看见傅兰芽,二话不说便直奔而来,林嬷嬷这时总算恢复了镇定,顾不得多想,一把拉着傅兰芽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可惜傅兰芽脚疼得厉害,刺客又太多,虽有邓安宜等人帮着拦阻,仍不时有刺客撵到傅兰芽身后。
傅兰芽疲于奔命,跌跌撞撞,走廊七弯八折,身后不断传来各种混战声,她混乱中辨认着方向,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林嬷嬷不知何时已跟自己冲散了。
“嬷嬷。”她心急如焚,仓皇回头,正要沿原路找寻林嬷嬷,突然一柄长剑从斜刺里杀到自己眼前,眼看离脸庞不过半尺一遥,她吓得尖叫一声,转身拼命往前逃。
身后很快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邓安宜在后焦急喊道:“傅小姐!“
傅兰芽心怦怦直跳,极力辨认着仿佛迷宫般的过道,奇怪的是,傍晚还好好的楼道,此时不知出了什么古怪,来来回回,原地打转,她怎么也找不到下楼的路。
刺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楼梯仍然踪迹全无,身后虽有窗,但此楼修得甚高,若从三楼跳下,必死无疑。
她感觉自己逐渐被逼入一个死角,正万般绝望,忽然想起临睡前想起的流杯苑,脑中仿佛划过闪电,猛的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身旁正站在一处极窄的过道里,左右各有一扇窗,各自紧闭着,透过右边那扇窗的窗格,清晰可见外头的明月。
她怔住,整座楼的格局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这座客栈的主人,跟京城流杯苑的主人一样,是个玩弄奇门遁甲之术的疯子。刚才她惊慌失措走入了犄角,所以才一步错,步步错,
“东边这处才是遁门。”哥哥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小丫头,你算的时候,漏了一宫。”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朝她奔来,前面再没有可逃之处,她咬了咬牙,毫不犹豫推开右边那扇窗,往下跳去。
无路可退,哥哥,我只能相信你。
便听身后那人含着惊怒道:“傅兰芽!”很快便飞奔而来,在她纵身跳下之前,欲要抓住她的胳膊,可惜到底错过了一步,仓皇间,只撕下她的一块衣袂。
傅兰芽听耳边风声猎猎,紧紧闭着眼睛,心几乎直从胸口蹦出来。
原以为会一直下坠,继而摔得粉身碎骨,谁知很快便跌落到了实处,跌落处厚实棉软,显然预先有人在此处垫了东西。
她心底一松,不管这楼的主人为什么要建这么古怪的楼,总算没有胡乱改动规矩,遁门果然在哥哥当年算出的位置上。
谁知还没等她松口气,就有人一跃而下,落在了她身旁。
她惊愕地睁开眼睛,还没说话,平煜便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气急败坏道:“你疯了!”
傅兰芽惊诧地看着平煜:“平大人?”
平煜脸色极难看,瞪着傅兰芽,刚要说话,忽然头顶传来缓慢的重物移动声。
两人同时一怔,抬头看去,就发现她们正在一处宽阔的地洞中,头顶月光倾泻而下,地洞上方,乎有井盖状的东西缓缓从两边合拢。
两人面色一变,显然这地方另设了机关,他们若再不出去,很快会被困在此处。
平煜猛的站起身,四下里一看,地窖墙壁虽然光滑,却有凹凸不平之处,正好用来借力。
他计较已定,一把将傅兰芽揽到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腰肢,便要踏上一旁的墙壁,提气一口气跃出地窖。
傅兰芽此时已顾不上害臊,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唯恐加重他的负担,连累两个人都逃不出去。
谁知眼看便要跃出地窖,平煜不知何故,胳膊骤然一松,两个人又同时跌落回地窖里。
傅兰芽被跌得七荤八素,抚着痛处看向平煜,心底诧异莫名,她早前见过平煜身手,颇为不凡,怎会连这么矮的地窖都越不出去。
平煜心跳得几乎震耳欲聋,喘了片刻,等缓过来劲,没好气对傅兰芽道:“你转过去!”
“转过去做什么?”傅兰芽莫名其妙,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
平煜不再废话,一把将她拉到身前,改为后面搂着她的腰肢,贴着她的背,重新提气往上跃去,这回胸膛处没贴着她娇软的两团,身上那种一阵冷一阵热的滋味总算好了许多,一口气便越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