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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此刻,她维持着冷静,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向门边移去,试探性地伸手推了一下门。
平日里写灵异小说为生,对神神鬼鬼的事都懂一些,李瑶深知有些东西你越怕它,它便越要找你的麻烦。
尚清北一想到自己吓得快晕厥过去了,而讨厌透顶的“齐文”却气定神闲地袖手旁观,就觉得命运不公、无地自容。
又是一阵风来,眼前的幻影被簌地吹散成一地尘沙,飘飞到空中,又缓缓沉降。
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院落。铺满红色碎屑的平地正中央,镶嵌着一枚青黑色的古井,井边坐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休祲有数,福祸莫求——”
所有异状尽数消失,没有鬼影,没有唱祝,天地间一时寂静而安宁得出奇。
也许是猜到了齐斯的想法,站在一旁的李瑶微微摇了下头,一板一眼道:“镇魂棺美则美矣,实是大凶之物,若没有足够的尸体填在里头,恐怕会反噬生人。”
思维有些混乱,李瑶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进入了一个叫做《双喜镇》的副本,在搜罗了一番线索后,躺在床上快速入眠。
李瑶闻言,竟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情绪。她困倦似的垂下头,声音冰冰凉凉地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
“嘀嗒、嘀嗒。”
……
脸上的白粉簌簌地落下,她又一次幽幽地发问:“我是死人,还是活人啊?”
“我就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吗?是只有我中招,还是别的什么情况?”齐斯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摸向杜小宇的床位。
好想带回收藏室摆着,可惜大概率带不出副本,还是毁掉比较好呢。
齐斯眼皮微跳。
尚清北借着月光,凝视棺材周围散落的骨白色碎末,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只曾听闻、不曾亲见的死人骨灰。
她颤抖着嘴唇,吐出几个意义不明的短语:“救救我……你救救我……可以吗?”
违和感陡然滋生,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只有惨白的月光于事无补地提供光明,反而给所有景象都蒙上了一层诡谲的色彩,更显得鬼影幢幢。
随着一阵鲜亮的开机铃声,蓝莹莹的光照到黑发青年白得像鬼的脸上,将他的脸色照得明一块暗一块。
片刻后,就见青年粲然一笑,露出白色石子般细密的牙齿:“应该是落在院子里了,你和我一起回去拿吧。”
紧闭的黑色木门歪歪斜斜地开了一条缝,暗红色的血水从缝中蜿蜒渗出,缓慢而粘稠地流向他的脚边。
手肘碰到门页,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我吓唬你?”单薄得像纸的青年不解其意地挑起眉梢,看神情分外无辜,似乎正为无端的指责感到苦恼。
齐斯从杜小宇的枕下摸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齐斯生理性地打起了颤,却是用手拢了拢略显单薄的衬衫,歪着头注视面前的女人,好像在仔细斟酌即将说出口的答案。
游丝般的凉气骚动着发丝,轻轻巧巧得像秋天的寒蝉振动翅翼,让人脖颈发痒。
所以,这是梦吗?
女人的头发很长,长得拖拽到地上。整个人如同一座由发丝织成的雕塑似的,不动不声不响。
高大的宅邸给人坟茔般的感觉,尚清北陡然生出一个想法:一旦进入其中,他会死!
“不了,齐哥,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进去吧。”尚清北心知不能让鬼怪发觉自己勘破了死亡点,他强行维持着镇定的神情,仰面看着高出他半个头的青年,认真地说。
尚清北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了,扼得他骨头发痛。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觉得自己正在向常胥那一挂的蠢货靠拢。
今晚的事着实有些怪异。
不知是质量好还是什么原因,这部手机被摆弄了那么久,电量竟然还是满格。
她屏住呼吸,小步退回房间,只想着挨到天亮,好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剧情。
耳边的更漏声以同样的频率,一下一下地叩击着,属引不绝。
李瑶发现自己坐在床边,一身红色的嫁衣繁复厚重地裹在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电话铃声在不远处响起,隔着门板听起来有些飘渺,却依旧能够判断它响起的方位。
他将右手搭上自己的左手腕,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命运怀表的表面,发出“叩叩”的轻响。
他在半夜无故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喜儿化作的鬼怪伏在他床边,腐臭味扑鼻,差点没把他恶心得吐出来。
血一样的“囍”字贴在正前方的木门上,直直撞入眼中,刺得人眼睛生痛。
本就铺天盖地的冷意再度上涌,好像赤身裸体地站立在冬日的寒风中,被刀子一般的北风搜刮着骨骸,将血管和筋络的每一个角落冻透吹彻。
门竟然被推开了。
“真冷啊……”尚清北无声地感慨一句,牙关打着颤儿。
他又抖了一下,接着就听到耳后传来“呼呼”的吹气声。
他压低了声,咬牙切齿道:“齐文,我们都一样是玩家,你别再当我是小孩子,没事就吓唬我了——这一点儿也不好玩!”
……
李瑶的话语在耳边回荡,尚清北心头一跳。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到穿白衬衫黑长裤的青年就站在自己身边,遗像似的黑白两色,松松垮垮地贴在门上,有节律地呼着气。
女人倏地转过头,阴冷的目光钉在李瑶的脸上。
李瑶感到一阵心悸,像是在噩梦中从高处跌落。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倒好像真的是在宽慰吓破了胆的队友似的;和言语配套的笑容却带着明显的促狭,话里话外流露出哄小孩的态度。
他沉静的面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比满地堆积的纸钱还要白上几分,毫无血色的唇灰败得像是墓碑的石刻。
头顶的红色纱帐无风自动,床头柜上燃着一根白色的蜡烛。
‘小鬼吹灯,由不得你说灭不灭。’
他反应极快地用抱着词典的手臂勾住一边的门柱,借力站定,同时匆忙地用余光环顾四周。
想象着棺材里的尸体吃力地在狭小空间中调整姿势,只为了接一个电话的场景,齐斯不由弯了眉眼。
铃声又喧闹地响了一阵,电话终于接通。
接触不良的电磁杂音散去后,听筒中传来徐雯阴森冰冷的声音:“你都知道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