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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终南、唐君泽和唐君溪瞅着院子里面相对而坐、虽然互相有礼但却并不拘谨反而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有些傻眼。
这是怎么个情况?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一个忘记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啊……
“走了走了回去了。”李终南摇摇头,拍了拍唐君泽的肩膀,“看样子楼主是没什么事情了,我就不操心了,果然只有白五爷才能让她开心……”
唐君溪也点点头,很少见的表达了对于李终南话语之中的认同。
“喂,不对吧!你们不觉得不对吗?”只有唐君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明明之前还要死要活的怎么现在这么平静……真的不是装的吗?”
但是他的话没人认同,因为李终南和唐君溪都已经走远了,只留下唐君泽一个人站在那里。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之前那么惊心动魄,有的只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的平静。暗卫们在襄阳王府里面找到司徒千机的时候,那个老人已经去世多时了。死去的司徒千机完全没有曾经那副淡定且高傲的范儿,他坐在椅子上双目睁圆,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胸口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一只手按在刀柄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虚空握拳,好像曾经握着什么东西一般。
大概是襄阳王从司徒千机的手中抢走了混元长生丹的半成品时顺手干掉了他,又或者是王子殷看他不顺眼做的,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混元长生丹没了,襄阳王也被抓了,其他人死的死,下狱的下狱,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司徒千机。
只有唐君溪看着司徒千机死不瞑目的尸体,面无表情的把他已经发僵的眼皮揉软阖上。
“我要带他的尸体回唐门。”唐君泽说道,“已经没我们唐门什么事情了,我跟着你们来,就是为了找他。”
然后唐君泽就走了,走得十分干脆,甚至连告别都没有,这个每次出现都很有排场的少爷离开的时候是如此的安静。
其实唐君泽也并不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带走了一个人,唐君溪。
“楼主,我们就这么放木头脸回唐门啊?”李终南挺不是滋味的凑到曲华裳的身边问道。
“他自己的选择,当初我就说过了,我留他在百花楼,只要愿意,随时都能走。”曲华裳淡淡的回答,她倒没有太多的不适,江湖不就是这样么?刀光剑影,聚散离合,没什么好惆怅的。
“那……白五爷呢?”李终南又问。
“他……”提起白玉堂,曲华裳愣了那么一会儿,然后她咬着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抬眼看向敞开的窗户外面:“不知道,不过不管他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他。”
曲华裳的声音很轻,好像她不是在回答李终南,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啊?”李终南有些怔愣,“你要……跟着他?去哪里?”
“如果他愿意,那就哪里都转转。”曲华裳说出前一句话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挽了挽自己的袖口,把东西打包起来,“以前我们去过的地方,想去的地方……这么多风景秀丽的名胜古迹,去哪里不行?”
“我想,”曲华裳放下了手里的包裹,轻轻叹了口气,“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一方要付出的多一些。之前是他照顾我,那么现在该轮到我照顾他了。”
“可是,百花楼怎么办?”李终南挠挠头。
“就像以前一样咯?”曲华裳看了李终南一样,面容带笑,“百花楼从来都是个自由的地方,就像很久以前……来去自如,全凭心意。你想留下,百花楼就是你的避风港,帮你抵挡一切灾祸;你想离开,那么就请毫无顾忌的离去,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我相信你们可以过得更好。”曲华裳拍了拍李终南的肩膀,“毕竟我平时也都不管事情,老爷子一样把你们照顾的很好,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学会自己独立。况且我只是去追我喜欢的人,又不是永远不会来。”
“那你就不跟我一起走了是嘛?”李终南眨眨眼睛,把下巴磕在桌子角上,好像一只没精神的大狗。
“也不是,我要先回一趟开封府,有点事情需要最后交代。”想起之前王子殷那可以称得上是灰败的脸色,曲华裳决定还是在走之前把事情向她那位便宜皇兄全部坦白。至于最后会得到什么结果……不管赵祯暴怒也好,不甘也罢,甚至会对曲华裳产生猜忌——这一点是肯定的——曲华裳都觉得无所谓了,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混元长生丹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这就足够了。
其实曲华裳完全可以自己一走了之,江湖那么大,凭她的本事,赵祯有生之年不见得能把她揪出来算账。但是想想王子殷,想想服下混元长生丹的白玉堂,想想已经得知了真相的展昭和唐君泽,曲华裳觉得有必要为了他们的安危而去跟赵祯谈一谈。毕竟这些人卷入了漩涡之中都是因为当时失去理智的曲华裳直接把真相脱口而出。
大部队启程回开封的时候,曲华裳很意外的看到白玉堂也跟着一起回去了。面对曲华裳疑惑的目光,展昭的说法是白玉堂要回开封去取东西。展昭在解释的时候有点欲言又止,但是一直在思考如何跟赵祯交流才能说服他放弃而且不要对展昭他们动武的曲华裳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回到开封之后,曲华裳连歇都没有歇一下就被王子殷拽进了宫。这位钦差大臣一路上脸色都是惨白的,因为思虑过多,他这两天还瘦了不少,原本就纤瘦的身材现在更是形销骨立,看了让人觉得蛮可怜的。相比之下曲华裳就淡定了许多,她慢悠悠的跟着王子殷往皇宫走去,不像是去跟能决定自己将来命运的人谈判,倒像是去春游。
“咳,公主……”王子殷看着曲华裳,欲言又止。
“你或许可以叫我曲楼主,公主什么的实在是不敢当。”曲华裳微微一笑,欠身说道。
“……曲楼主。”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王子殷改口了,“你就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曲华裳慢悠悠打断了王子殷的话,“不管再给我多少次机会,那一晚我所作出的选择永远都会是一样的。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玉堂去死,那样我之前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而且他是无辜的,即使要死,躺在那里的人也应该是我,不是他。”
“这些话,”王子殷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紧闭的大门,对曲华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您去跟……陛下解释吧。”
曲华裳毫不犹豫的跨进了门里面,王子殷关上了门。
“我跟他……没什么好解释的,”曲华裳站在门里轻轻的自言自语,“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他想要的,是妄想,所以永远不可能实现。”
曲华裳掀开帘子,慢慢的走进里屋。尽管现在是白天,但是屋中依旧昏暗一片。所有的帘子都被放了下来,遮挡住了灿烂的阳光。里屋的桌案前,赵祯穿着一袭明黄色的常服,手握狼毫正在写着什么。他听到曲华裳来了,笔下未停,嘴上开口说道:“皇妹,终于回来了,坐吧。”
“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想对朕说的?”赵祯停了下来,他一只手握着狼毫,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曲华裳。在接触到赵祯目光的那一刻,曲华裳心中一顿——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赵祯,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阴冷,就像此时屋中的气氛一样。
曲华裳毫不怀疑,如果这个问题她说的有什么不对,下一刻赵祯会立即喊人把她拖出去。
屋子外面藏着多少高手……曲华裳闭了闭眼睛,恐怕暗卫的精英们都在这里了。倒不是不能闯出去,只是跟天子对上,而且是刚刚平定了叛乱,巩固了皇权的天子,又能有多少胜算?
“确实有一件事情想跟皇兄说说。”曲华裳拎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然后她端起茶杯刮刮沫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想给陛下讲一个故事……”
“陛下会感兴趣的,是我师姐的故事。”
“我见到师姐的时候,她已经活了挺久的了,不过……”
曲华裳把她所知道的,有关墨枫霜的一切,从她是如何得到了长生之力,到她差点儿被当成药引炼掉,再到她带着恋人的尸体逃了出来从此天涯海角躲避遗民的追杀……如此过去了千年,一直到曲华裳遇见她。墨枫霜的算计,墨枫霜的心思,墨枫霜的痛苦和她的迷茫......曲华裳完完整整的讲给了赵祯听。
长生,对于一般人来说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的字眼。在曲华裳没有经历过穿越之前,她曾经有那么一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后来,当她遇见唐孤影只剩一具皮囊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当她终于明白这世界上只剩她自己还遗落在百年之前的时候,她终于有一些明白了墨枫霜的心情。
所有熟知你的人都以不在,只剩你还孤独的活在世间,这里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所以才会那么在乎白玉堂,不仅仅是因为简单的相爱或者喜欢,更因为白玉堂是曲华裳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纽带之一。那天深夜,在江宁府的河边,是白玉堂把曲华裳从百年之前拉了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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