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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古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传来。
空气仿佛在刹那凝固住。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连古不动声色地走到床前。
红官缩在被窝里,额上沁出冷汗,脸色有些难看。
连古才抬手碰上他的额头,手腕就被一把抓住了。
“不舒服?”连古的声音沙哑中泛着感冒时的鼻音,“医生刚走,要不把他叫回来?”
红官这才缓缓松开了他的手,睁开惺忪双眼,细碎的光投出了个朦胧的身影。
“不用,我没事。”红官往床被里侧缩了缩身,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没事就好。”连古脸色微变,绷直的唇线突然上扬,上床往红官身上钻,体贴地说,“我给你暖暖床。”
红官依旧拿后背对着他,没有转过身来。
“怎么?你在生我气?”连古的声音在耳侧幽幽响起,手收束着他劲窄的腰身,没有下一步动作。
红官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没有。我只是……”
成功引起身后的人追问后,红官才努着嘴补充了后半句:“我只是不喜欢被隐瞒的感觉。”
他说的是“隐瞒”,而不是“欺骗”。
连古的手僵了下,随即更用力了,似乎能顺着他的衣服摸出来一两块腹肌,沉默过后才悠悠开口:“你是不是道听途说了什么?再说了,我又能瞒着你什么事呢?”
红官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对方小臂肌肉的线条,他轻轻地将湿热的手心覆盖上去:“有没有隐瞒,得看你的表现了。”
“好好好,那你问,我保证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连古说这句不顾后果的话,差点就得指天为誓了。
红官这才将一张收敛成平静如水的脸转过来。
“你是不是还有个孪生兄弟?”
连古微惊,完全猜不到他会问这一出,琢磨不透他现在这沉静的神情底下是怎样的心情,哑然的间隙心里盘算个大概后,才小心翼翼地回问:“是谁告诉你我有个孪生兄弟的事?”
红官盯着他的眼神不变:“不管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要是你不想答也可以。”
但他的尾音咬得重,似乎容不得“不想答”。
连古小作思量,诚然地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之前没对你说,是不想你卷入这些糟心的恩怨中,现在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红官清澈目光如凝着一湾碧泉,那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连古略微顿了顿:“其实,这件事得从十几岁时候说起吧,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阴差阳错下还得罪了人贩子,也不知道那些人哪来的毅力,天涯海角的追杀我,搞得我一直低调行事,后来在码头谋了个差事。有次被连家管事的看上了,误认我是逃离出家的连家少爷,强行把我带回连家堡。”
红官细细听着,前半段和他上次在关内看到的情形相差不多,个中缘由唯有自知,后半段被连家管事带走的就不得而知了。
“可不管我怎么解释,他们都认为我是好离家出走的少爷,把我困在家中,后来真正的少爷落魄回来了,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之前计承有透露,连古并不是连海的亲生儿子,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彻底推翻了这一说法。
“连海做了基因鉴定,才确定了我是他的儿子,和连家少爷是孪生兄弟,但那时候连海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需要他的两个儿子为他打天下,体面和肮脏的事都要有人接替,于是我和连家少爷就被安排进行抓阄,黑白两道抓,很不幸我抓到了黑道,所以所有肮脏的事都由我来替他干。”
连古真情款款说得煞有介事,但这些话几分真假,红官只当听听,毕竟关于黑白棋子的假说,都存在于臆想中,而这个意象还是“冒牌货”引导的。
“有些人说我是天降的灾星,因为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注定有灾,”说到这儿,连古自嘲地笑了笑,“也有人说我是阴沟里的老鼠,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阴险又龌龊,因此人人憎恶,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躲着,并日益壮大自己的势力。反观连家少爷,他接了个光鲜亮丽的活儿,挺直腰板活在太阳底下,生活极尽奢华,人人艳羡不已。但我们两个很少见面,只会偷偷关注着彼此的进度。”
见红官没有接话,连古吞咽下口水,继续说:“我是靠武力扩展的势力,网罗了一大帮社会闲散人员,也笼络了一批忠心耿耿的人才为我所用,所以发展迅猛,很快就在道上混出了名头,父亲按实力来分兄弟,让我做了连家的大少爷。”
连古抚着红官的脸颊,盯着他那双不露情绪的眼,嘴角又扯出了些冷硬的笑容:“五年前,父亲得了重病,无药可医,我想也是他这辈子坏事做尽罪有应得的。”
在看待连老爷子的态度上倒是前后一致。
“无药可医怎么没想过来闯关?”红官突兀地接了一句。
听计承说,连老爷子素以心狠手辣着称,这么个老狐狸病入膏肓了,理应第一个想到要来闯关挽救一下自己才是,怎么到头来会毫无挣扎地败给了可笑的命运呢?
连古呵呵笑了声,似有几分嘲笑的意味:“他倒是想,不过我想了想,被病痛折磨致死,才是他最好的收场。”
这是连古的语气,冷血无情中还带着上位者的鄙夷不屑。
“被你阻止了?所以他对你起了杀意?”红官胡乱地猜着。
连古诧异了下,解释说:“那倒不是,他对我起的杀意是蓄谋已久,本命关只是个导火线。”
“可你是他亲生儿子……”红官的话卡在一半,不经意间他又说了胡话。
都不知道是用来反驳连古还是用来洗脑自己。
鬼知道“虎毒不食子”的说法,这么多年来是怎么以偏概全的。
“天底下糟心的死老头又不止解家那几个,你我是同命相连啊。”连古感慨的语气十分闲散,像是说着哪家八卦,随意地提了一句,目光却从红官双眼下滑至微抿的薄唇上,又游离到他微敞的衣领间。
注意到那热辣滚烫的目光,红官浑身似被针刺了般灼痛难耐,抓住对方的手腕,再次点到痛处:“那你跟你弟弟关系怎么样?他为什么那么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