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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柳一眼看出他在紧张什么,嗤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我家主子现在还没说要他的命呢,暂时是不急的。”
“只是在我家主子发话之前,少不得要委屈李工匠在此多待片刻了。”
苏大文一听安心不少,李工匠却吓得魂不附体,也再也没了之前一笔捞大的狼子野心。
命都要没了,拿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
死了的人可享不起银子的福!
李工匠舌头反复打结,内心剧烈地挣扎后,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不要多的了!”
“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不识抬举!我……”
“闭嘴。”
薛柳指尖冷光一闪,一柄拴了一缕红绸的飞刀斩断了李工匠的鬓角落下的碎发,稳稳地插入了他身后的圈椅。
李工匠汗如雨下。
薛柳微笑出声:“都到了这时候了,就没你多话的余地了,懂?”
讨价还价?
做的什么青天白日梦。
薛柳转了转指尖的飞刀不出声了,被困在圈椅里的李工匠也早就软了骨头,半点不敢动弹。
从窗外落进的光缓缓西斜,日光尽数淹没在角落,月色偏起之时,绣庄里的桑枝夏也得了新的消息。
匆匆赶了个来回的林云额角挂满了汗,等不及桑枝夏开口就说:“东家,有眉目了。”
夜半被叫起的桑枝夏抬手拢住肩上的披风,挑眉道:“你说。”
得知李工匠是因为手脚不老实丢了之前的活儿,桑枝夏的心里就有了计较。
林云前去一打探,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清了来龙去脉,也顺带把李工匠这人查了个底儿掉。
“东家猜测不错,此人在环溪村风评极差,是个欺主辱下的惯犯,只是因着一手比旁人更精巧三分的手艺,再加上极会钻营,才没落得人人喊打的下场。”
“而且他还有个谁都知道的毛病,好赌,是个上了赌桌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老赌徒。”
李工匠的赌徒心理从这次的事儿便可瞥见端倪,也让桑枝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别的。
桑枝夏眯眼说:“滥赌的人戒不掉,他是不是还欠了赌债?”
“东家敏锐。”
林云忍着不屑说:“据环溪村的人说,这人前前后后在赌桌上欠下了不下五百两银子,为此腆着脸四处筹钱,前些日子还被追赌债的人收走了在村里的老宅做抵。”
但常年好赌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都是常有的事儿。
李家早已家徒四壁,无银无地,勉强收走的茅屋老宅当不得数,追债的人也放下了狠话,限期内还不上银子,就要砸断李工匠的一双手。
靠手艺吃饭的人,一双能取巧做工的手比命都重。
李工匠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再加上猜出了徐二婶定下的这批货极其要紧,想着主家是个妇道人家拿不出太狠的主意,索性就铤而走险闹出了这档子事儿。
他以为自己捏的是软柿子,不曾想一伸手却抓到了扎手的尖刀。
桑枝夏啧了一声,要笑不笑地说:“他找来帮忙做模子的人可有下落了?”
林云笑道:“环溪村多木匠,没费什么劲儿就把人找齐了大半。”
“来的路上我留意问了,这些人只当做模子的工钱是一个五文,全然不知这批货在他人口中身价倍涨的事儿,还等着结五文一个的工钱回家买米下锅呢。”
桑枝夏听到这儿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上下一弹,敛眸说:“把参与做模子的人请到前头的正厅。”
“掌灯,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