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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谢堂整个儿都建立在原地。
她自然是明白朱信之说这话的分量,也知道这人说到做到,可……可……
等朱信之出去后,她悄悄回转身子,看着朱信之的背影,她有些茫茫然,他说的那些前尘往事,究竟是骗自己的,还是确有其事?
她一想到是真的,嘴角就有些不自觉的上扬,原来在她最好的年华,她以为是自己纠缠不休,结果却不是。他那会儿的爱并不比自己少。裴谢堂今日被他这么一提,倒是想起从前一些旧事来,他那别扭又压抑的情感也算有端倪,是她太蠢。
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年,他委实帮了她许多。
在西北那大半年,日日相对,他忙里忙外,闲暇时还会对她嘘寒问暖,却每每在高行止到来时如潮水般退去。
她记得有一次她夜里听到连营声,忽而很想念父亲,提着酒走在箕陵城高高的城墙上俯瞰山河,微醺间,朱信之闲庭信步一般而来,走到她身边,淡淡的说:“酒多伤身,你若伤怀,不如来同我舞剑,我昨日跟着纪迎初学了几手。”
她挑眉:“你还会舞剑?”
他点了点头,侧头看她:“听说你会吹埙?”
她便懂了,舞剑没意思,还得配乐。
于是,她摸出埙来。埙的乐声本就带着沧桑,平常柔婉的曲子吹起来直让人想哭,裴谢堂素来不喜,她便吹了一抽《落雁平沙》。
她侧身斜坐,一只脚曲起来,看他在城墙上舞剑。
他身子飘逸,才貌出众,夜色下陪着高耸的城墙更有一番韵味。不知不觉中,就让人心里生出安宁之感。一曲停下,他微微有些薄汗,是动了一场的缘故,但双眸很亮:“你这曲子吹得好,暗暗含着肃杀之意。”
“你这舞更好。”她也笑,将埙收起来,便觉得酒也索然无味。
她跳下城墙:“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朱信之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两人绕过箕陵城的宽窄街道,穿入一间民居。内里别有洞天,等出来后,是在一座小山坡上。
星辉落在其中,萤火虫在山间飞舞,有些许野花随风摇曳。裴谢堂坐在草地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着对朱信之说:“王爷,这是高行止的山庄,平日里我没事就来这里躲懒。”等他坐下,她就躺下,枕着自己的双手笑着手:“能这样看着东陆的星空,感觉很好。王爷,你也躺下,躺下才能闻到青草香。”
他也依着她。
两人并头躺下时,她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朱信之,她虽开口,也了解朱信之此人是不会躺下的,他素来喜欢攀扯礼仪,也有些避嫌的意思在里头。
迎上她诧异的目光,朱信之没解释,他深深吸了口气,笑起来:“味道真好闻。还有花香。”
裴谢堂就笑了。
她说起从前的事情来:“以前我爹还在的时候,他老是训我,我被训得怕了,就悄悄躲到这里来,一呆一整天,谁都找不到。这里的花都是我中的,草是找胡商买的草种,还有那边那银杏树,也是我从别处运来的。我原本还想在这小山坡上修一个亭子,但高行止说我审美不高,修的亭子不成样子,无端破坏了这里的景致。”
“修个亭子也未尝不可,只是光有亭子难免突兀,你可以搭着修一条青石板的廊路,就显得好看了。”朱信之难得出主意。
她拍手大笑:“这法子好!”
那夜,他们说了不少的话,后来裴谢堂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夜里身体冷了一阵,便觉得暖和起来,第二天醒来,她是缩在朱信之的怀里。
那时山色好,空气好,她的心很满……
裴谢堂重重的叹了口气。
魔怔了,他们都魔怔了!
朱信之走后,黎尚稀等人回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畅快的笑意。裴谢堂暗暗同情了一会儿孤鹜,也懒得问他们都怎么修理的孤鹜,便道:“最近是风口浪尖,你们几个要少出门多做事,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都易了容,凭着我们的功夫,又有几个人能捉得到我?”黎尚稀不以为意。
裴谢堂也不好再说。
她心烦意乱:“你们走开,别在我眼前乱晃。”
“那不行,我们得守着你,谁知道朱信之会不会发疯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黎尚稀吭哧:“昨儿听说你有孕,那人都疯了!”
“你身边也不能没人。”徐丹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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