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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树想起白日的话来。江雨眠说他怕挨打,那他怕不怕见挨过打的人?
“过一会吧。你用饭了吗?”
“没有。”他是算准了云树没用饭才颠颠赶过来的。
江雨眠听到里面窸窣的穿衣声,过了会儿,云树依旧一身白衣转了出来。
“坐吧。”
云棉传来的饭菜便摆在了外间,云树又让给江雨眠添了碗筷。
云树安静的吃着饭菜,碗中忽然多了一块红烧排骨,然后是青菜,还有一碗汤。
云树对他笑笑。哥哥走了,义父不在,像是好久,好久没有人为她夹菜了。
焕梨回来了,云树招招手,示意云宝进来回话。
云宝立在桌边,轻声道:“用了两百两银子,任千智被打的皮开肉绽。大牢那边已经打点好了,爷若是想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去备车吧。”
“是。”
“你要带我去看那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人?”江雨眠面色不太好。
“我是带你去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让江雨眠听云宝回话,就是先给他提个醒。
江雨眠沉默了。
“你还去吗?”
“你为什么要打那个人?”
“他言语不逊,诋毁先父。”
江雨眠不记得他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了,他的父亲将他卖给戏班子,他是没有饿死,可是他过的日子……所幸,云树不知道。
江雨眠手中的汤匙“当啷”落入碗中。
“你怕吗?”云树望着他的眼睛。
“有你在,去哪里我都不怕。”江雨眠故作硬气道。
“那走吧。”
大牢中光线不足,气味难闻,还有耗子出来逛街,或在梁上打架,时断时续的呻吟声,偶尔还有惨叫声。
每当这时江雨眠就特别想抓云树的手,他拼命忍住。不管云树是不是故意吓唬他,如果听都听不得,看都看不得,他如何还能站在云树的身边?
云树似乎听到他“咚咚”狂响的心跳,回头看了他一眼,江雨眠努力给云树凝出一个难看的笑。
云树将手递给他,江雨眠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
云树的手筋肉相宜,细瘦修长,微带薄茧。是严世真费心为她调的药物煎汤泡手、敷用,她每日舞枪弄刀的手才不至于过分粗糙。
江雨眠的手也是修长的,却比云树的手柔软许多。
云树轻声道:“指腹的疤痕都好了吗?”
江雨眠一愣,然后才明白云树的意思。在苏州时候,他发脾气,用手指勾断了云树送给他的嵇琴琴弦,两根指腹被琴弦割透,深可见骨。
为了不留疤痕,不影响他以后演奏乐器,云树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好了。你看。”说着,将食指和中指抵在云树的大拇指上轻轻揉了揉。
云树是听他心跳太大声,为避免一次用药过猛,适得其反,没想到他还有心思……
正好走到了任千智的大牢门前,云树就松开了江雨眠,将手背在身后。
狱卒提起哗哗啦啦的钥匙将牢门打开,“任千智,有人来看你了。”
任千智死尸一般趴着未动,狱卒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任千智依旧未动。
狱卒见他身上尽是血,忍不住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这一探吓了一跳。杀威棒是有分寸的,再说人家还特意强调只要皮开肉绽,不要他的命。
云树走了进去,抓起任千智的腕子,而后丢了腕子,在他的伤处按了按。任千智装死失败,大叫起来。
“你这个人,有点意思啊!”云树抽出帕子擦擦手,对狱卒道,“没事了,您去忙吧。”
狱卒对任千智骂骂咧咧的提着钥匙走了出去。
云树见江雨眠站在外面没敢进来,也没有勉强他。
“你是来看我死没死?看过了,请回吧。”
“你命都不要了,替万世明顶罪,他就没让人来看看你?我还真是高估他了。”云树语气不屑道。
任千智转过头看着云树。
“我不过是说了你父亲一句,你还真够狠!”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要替万世明送死?”
“那是我与他的事。”
“不就是当年他救了你母亲一命嘛。你若是死了,凉薄如万世明,他会管你母亲的死活吗?”云树漫不经心道。
“你怎么知道?”?任千智吃了一惊。
“我若是拿你母亲威胁你这大孝子,你是不是就是我的人了?”
“你敢!”任千智要起身抓云树,却痛的又跌到草铺上。
“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吗?”
“我管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云树自语道:“在大理寺的大狱中,他并不是被用刑致死的,他是被用刑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在高烧中亡故的。你父亲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