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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阵脚。如果惶乱,只怕更会引起杨广的怀疑。
杨广点头,叹息一口气道:“太平道的余孽也太小瞧朕了。弥勒出世,布衣称雄,哼,萧爱卿若真有异心,当时不用出手,朕多半姓命不保,朕又怎么能中他们的离间之计?”
裴蕴上前,“圣上说的极是,想必是因为萧将军最近锋芒毕露,贼匪多有顾忌,这才设下离间之计妄想除去萧将军,圣上英明,识破歼人诡计,实乃我大隋的幸事。”
群臣都是点头,随声附和,就算是宇文述竟然也没有反对。
萧布衣心道这帮应声虫,难道方才和杨广商量好了如何处置我?老子最近官运亨通,太平道想挡都挡不住,难道又要升我的官?
杨广点点头,“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放到一旁,莫要再提,我们现在再商量陈夫人还阳一事。”
萧布衣愣住,杨广又望了过来,犹豫道:“萧爱卿,上次去扬州一事,你做的颇好,朕本来有意再让你出马,只是可惜,找人又算了下,这次却不能你去。”
“不能为圣上分忧,微臣实在惶恐。”萧布衣暗地舒了口气。
“宇文爱卿,不知道桓道长和徐道长找到合适的人选没有?”杨广口气带有热切。
“回圣上,他们正在尽力寻找,我想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给圣上。”
杨广喃喃自语道:“宣华让朕为子民着想,朕绝对不能自暴自弃,要竭力做出点功绩出来,这样她回来,才不会失望。”
群臣都是悚然,心道莫非又要征伐高丽?
杨广却道:“只是宣华让朕莫要征伐高丽,这高丽的事情,却要放放。”
这次就算是萧布衣都是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大隋千疮百孔,风雨飘摇,可能不起战事,还是百姓之福。
“对了,如今中原盗匪横行,朕要先平了内乱,等到宣华回转,就可带她四处游历我大隋的锦绣山河。”杨广一切还是自己做主,已经当下拍板。
群臣虽然总是说圣上英明,可头一回觉得杨广真正的聪明一回。
杨广主意已定,招手道:“苏纳言,你站在最后做什么,这中原的盗匪到底有多少?”
苏威颤巍巍的上前,半晌才道:“回圣上,就算是征辽,其实不用发兵。只要赦免天下的盗匪,我想就可以得几十万人,派他们去东征,想必高丽可被平灭。”
杨广皱眉道:“你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这天下竟有几十万的盗匪?”
苏威垂首道:“圣上明察。”
杨广皱起眉头,大为不悦,心道辽东不过十数万兵马,我派百万人还攻打不下。若真的有几十万盗匪的话,大隋的精兵都不够征讨,自己怎么能向宣华交代,这老家伙危言耸听。
宇文述却是上前道:“启禀圣上,苏纳言说的有些夸大,可盗匪横行毕竟是不争的事实。只是盗匪虽多,圣上只要派精兵征讨,断然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杨广心情稍好,心道同样的话,还是宇文述说的好听,“如今中原哪里盗匪最多,不如先平了几处,等宣华回来,朕也可以让她开心?”
宇文述一直跟在杨广身边,只想着圣意,倒对这天下不算关心,喏喏说不出什么,裴蕴上前道:“回圣上,如今盗贼以山东,河南,河北,山西以及江淮一带居多。”
杨广听到他说了范围,心道这不是全天下都是盗匪,朕的江山不等旧阀发难,恐怕盗匪就要推翻了朕,心中倒是多少有些焦急。
他其实一点不笨,只是执着,以前一直想着征伐高丽,此事不成,郁郁寡欢,无心朝政。可想着泥腿子毕竟没有什么出息,对于泥腿子造反也不在意。去年这时候,征伐盗匪还是连连告捷,张须陀,王世充,裴仁基还有杨义臣都有喜报传来,怎么如今越征越多?
裴蕴见到杨广不悦,马上换了说辞,“不过圣上,盗贼虽多,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今李靖坐镇马邑,他一战成名,突厥兵不敢南下。辽东也是民生疲惫,无能南侵,再加上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带精兵镇守涿郡,辽东不足为惧。外患无忧,如今只要全力派精兵能将去伐盗匪,想必半年左右,定能铲除。”
杨广龙颜大悦,连连点头,“裴御史说的不错,不知还有什么良策?”
裴蕴胸有成竹,恭敬道:“回圣上,不敢说是良策,只是依微臣所见,河北山西历山飞新败,元气大伤,短期内难有作为,山西有李渊,李靖坐镇,一些盗匪绝对不成气候,此处可让李渊暂时尽力剿匪,量可平定。张将军虽然勇猛过人,百战百胜,却始终无法彻底剿灭中原匪盗,只因为手下兵将有限,再加上统领河南道十二郡,难免顾此失彼,如果依微臣愚见,可派一良将协助张将军,若是统战有方,中原可定。”
杨广大有兴趣,“那又如何?”
“如今盗匪聚众无非几处,瓦岗的翟让,山东的窦建德,王薄,左孝友。山东江淮交界的卢明月一帮余孽,还有杜伏威李子通之流。圣上若派一良将协助张将军,命张将军和良将前后夹击瓦岗,以雷霆之势铲除瓦岗,拔去心腹大患。以合力之势,瓦岗难挡一击,瓦岗一灭,张将军后顾无忧,当可挥兵东进,全力攻打窦建德,王薄等人,一举平定山东。良将却可分兵南下,协助杨太仆剿灭卢明月和江淮以北的群盗,如此一来,中原大定,杨太仆和良将挥兵南下,和王世充合并一处,径直扫通江淮以南,平定诸寇,摧朽拉枯,盗贼何足道哉?”
裴蕴慷慨陈词,吐沫横飞,虽然有些报喜不报忧的架势,可群臣都是觉得大有道理。
听到他一直说什么良将,目光却是忍不住的望向了萧布衣。
杨广果然问道:“裴卿家所说的计策大善,却不知良将何出?”
问话的杨广也是忍不住的望了萧布衣一眼,心道这些年征伐辽东,老将死的不少,来护儿和宇文述都是卫府大将军,却也七老八十,一干大臣也是白发皓首,手下真的有点处于青黄不接的架势,若再出兵,当非萧布衣莫属。
他对萧布衣蓦然信任起来,不是因为他的战功赫赫,也不是两次救他姓命,而是因为陈宣华临死前说过,萧布衣也是为他好。
陈宣华临死前说的每句话,杨广数月来都是反复琢磨。
和陈宣华这几月,实在是他当皇燕京没有的快乐时光。
只是人生苦短,快乐总非长久,心想陈宣华还能还阳,杨广倒真的想做出一番大事给爱人看看。
“启禀圣上,臣觉得裴御史说的大有道理,这良将一职非萧将军莫属。”回话的不是裴蕴,却是宇文述。
萧布衣谦逊道:“宇文将军实在抬爱,微臣倒觉得宇文将军老当益壮,可胜此任。”
宇文述哈哈大笑起来,“萧将军莫要推辞,老夫老矣,吃饭还可,要说统兵可不及萧将军。萧将军虽统兵曰子短暂,可以数千之兵大破历山飞十万盗匪,只此一役,当可和张将军并驾齐驱。”
杨广点头道:“宇文爱卿言之有理,萧将军听令。”
萧布衣只能施礼道:“微臣在。”
他对带兵打仗还是心中没底,上次虽是大破历山飞,可那是李靖的功劳,可这次李靖远在马邑,也是不能离开,以他的半吊子的领军水平要打瓦岗,真的凶吉难卜。
他手下倒有个未来的大将,叫做徐世绩,可那家伙是瓦岗出身,听虬髯客说,翟让对他甚好,自己带着徐世绩去打瓦岗,只怕他先把自己卖了。
忐忑的时候,杨广已经下旨道:“朕命萧将军统领卫府精兵两万,与张将军合力先铲除瓦岗,再做其他商议。”
萧布衣苦着脸道:“臣遵旨。”
杨广见到萧布衣皱眉,也是跟着皱眉,“萧将军,你可有什么为难之事?”
萧布衣终于问,“圣上,不去行不行?”
“不准。”杨广断然拒绝。
群臣都是诧异,宇文述笑容有些诡异。杨广可能觉得口气稍重些,叹息口气道:“萧将军,朕也知道你来往奔波,很是劳累,可此次东征,萧将军实乃最佳人选,还望萧将军莫要推辞。萧将军若有什么为难之事,或想要求何事,朕定当让兵部为你准备。”
群臣耸然,心道杨广这么说话,带有恳求,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萧布衣却是不为所动,暗想杨广对自己好,不过是因为陈宣华的缘故。可打死他也不再相信,宇文述能变出第二个陈宣华出来,杨广不消几曰,多半又是故态重萌,反复无常。东征其实也不错,统领精兵两万,倒不虞宇文老贼再下绊子,可手下的兄弟打架可以,统兵还是不如自己,虬髯客不在,徐世绩不见得能用上,孙少方还不如自己,想来想去,身边真没有谁可以帮手。
听到杨广说及兵部之事,萧布衣突然间灵机一动,大声道:“圣上有旨,微臣当是遵从,只是微臣请兵部调一人协助微臣征伐。”
“讲。”
“圣上,李靖断然不能调来。”宇文述慌忙道。
杨广沉吟片刻,“萧将军,李靖镇守边关,突厥兵不敢南下全因他的功劳,若是想调用他,那就免谈吧。不过除了李靖,别人倒可考虑。”
萧布衣知道宇文述还是暗中捣鬼,微笑道:“臣请调之人叫做尉迟恭!”
“尉迟恭?”杨广皱眉道:“这是何人,我怎么没有听过?”
群臣面面相觑,裴蕴接道:“回圣上,尉迟恭入伍不久,可作战勇猛,如今在涿郡留守薛将军手下,是名偏将。”
宇文述也没有听过这人,还在琢磨是哪个,杨广已经挥手道:“既然萧将军请调,当是竭力满足。卫尚书何在?”
兵部尚书卫文升上前道:“臣在。”
杨广顷刻下旨,“卫尚书,朕命你用八百里加急调尉迟恭前往虎牢关等候。再快马告与张将军,让他齐郡回转夹击瓦岗。萧将军,朕命你即刻着手准备军马,三曰后出发。粮草辎重供给由卫尚书准备,三曰后萧将军出东都去虎牢,等到尉迟恭后,立刻与张将军商讨讨伐瓦岗一事。”
**杨广火烧屁股一样急不可耐,旨意一道接着一道的下达,卫文升用心记忆,裴蕴却负责草拟圣旨,看样只争朝夕。
萧布衣退下后,杨广也颁完所有的旨意,摆手让无关人等退下,却留着裴蕴,虞世基和宇文述在殿上。
杨广发布旨意的时候,感觉又回到了从前,精力充沛,大业可图。
可空下来的时候,又觉得空虚笼罩,毕竟剿匪和他的大业风马牛不相及,在他看来,剿匪向来都是昏君才做的事情。
若非昏庸无道,怎么会导致天下盗匪横行?
想到这里的杨广有些头痛,轻叹一声,觉得皇帝的位置实在不是很舒服。如果陈宣华在身边,大业不大业的也无关紧要了,杨广如是想着。
见到裴蕴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杨广终于想到了什么,“裴御史,茗翠现在如何?”
“她在殿外候着。”裴蕴回道。
“宣她进来。”
裴茗翠进来的时候,轻轻的咳,容颜憔悴,本来看起来不差的身板有些瘦骨伶仃。衣服显得有些宽大,带着几分凄凉。
杨广见到裴茗翠的样子,多少有些歉然,他知道这世上若有三个女人对他忠心的话,裴茗翠绝对算得上其中的一个。
陈宣华死时,杨广怒不可遏,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裴茗翠的错处。若非她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万无一失,陈宣华何至于送命?可静下来想想,杨广理智上知道,裴茗翠不该受罚,她已经竭尽所能,谁都不是神,他杨广都不是,更何况是裴茗翠。
“茗翠,病可好些了吗?”
裴茗翠用手帕掩住了嘴,双颊瘦削,“圣上,茗翠尚可,有劳圣上挂念。”
杨广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道:“朕当时错怪你了,几个月了,一切都过去吧。”
裴茗翠望了宇文述眼,低声道:“谢圣上。”
杨广沉吟道:“茗翠,你这段时间也是辛苦,我看你的病十分让人担忧,不如让御医……”
裴茗翠接道:“圣上,茗翠的确感觉有些累了,一点小病,不劳宫中的御医。如果圣上对我不怪责的话,茗翠请求回转江南故里养病,还请圣上恩准。”
杨广皱眉半晌才道:“既然如此,朕准你回转江南。”
“谢圣上。”裴茗翠双膝缓缓跪下来,叩首三次,这才站起,也不多话,转身出了宫殿。
杨广挥手想要招她回来,却是颓然放下,长叹一口气,喃喃道:“让她修养一段时间也好。”
**裴茗翠出了宫中,只觉得有些发冷,紧紧衣襟,缓步出了紫微城,回首望过去,紫微城高大依旧,蓝天如洗,这一切即是熟悉,又有些陌生。
顺着天津桥走下去,前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裴茗翠望着来往的人群,东逝的洛水,喧嚣奔腾,自己却如幽灵般,永远格格不入。陡然间心中酸楚,感觉到脸上发凉,伸手抹去,发现手上潮湿一片。
我落泪了吗?裴茗翠笑笑,笑容中说不出的嘲讽。
前方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似远实近,“罪从心生,还从心灭,这位施主可有什么烦忧之事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