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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和我们同样的吃惊。
那……不就是我的老班长么?!
他为什么做在轮椅里?他的腿……又怎么了?
老班长苍老,病弱的身体,完全在我和赵宏全意料之外,以至于在相见的那一瞬间,我们心里既有重逢的兴奋,又有满心的伤感和意外。
三年多不见,我们都变了许多,老班长老了,也病了,而我们……也不是孩子了。
那种感觉,让心里凉凉的,也让鼻子酸酸的。
可我们必定是男人,曾经也是军人,所以,我们没有哭。
静默中,一切以尽在不言,再重逢,又仿闻军号嘹亮……
我们两个人呆滞着表情,走到老班长面前,略一对视后,“咕咚”一声,跪了下去!
紧接着,我们在班长复杂的眼神中,抱着他残破的身体,痛哭着,发泄着,哀嚎着。
抹泪间,我们尽情泼洒着心中的郁结,倾诉着三年不见的思念和历历苦难的艰辛。
痛哭中,我对老班长说道:“班长!你的腿是怎么伤的呀!为什么不和徒弟说?”
老班长:“其实……”
赵宏打断道:“就是呀班长!为什么什么事都瞒着我们?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明着告诉我们么?”
“这……”
“班长呀!你以后就有媳妇了!可得好好过日子,这腿上的伤,慢慢治,得有信心!~”
“我……”
“老班长!田不二他说的对呀!嫂子丑你别往心里去!晚上拉了灯都一样!我二舅和我说,能生孩子的媳妇才是好媳妇呀!其余的都是扯淡的……”
“嗯?!!!”
……就这样,我们也不知道歇斯底里的哭了多久。
直到我们哽咽的声音小了一些以后,老班长才面带尴尬的拍了拍我们的脊背道:“那个……你们认错人了吧?我……不是赵海鹏。”
“啥?”我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班长。
怎么可能?!
坐在轮椅上的人,见我们不再哭泣之后,立刻告诉我们道:“我是赵海鲲……赵海鹏是我弟弟,你们说的班长……就是他吧?”
我听了赵海鲲的话,忽然感觉自己瞬间石化了!
这人,可丢大了!
平心而论,这赵海鲲简直是和我老班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仔细看的话,也能看出许多的端倪和不同。
相对于我记忆中的老班长,赵海鲲明显苍老很多,而且整个人也瘦小许多。
最重要的是,赵海鲲,是坐轮椅的。
其实,如果不是三年不见,如果不是我心情澎湃。也不至于摆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
现在好了,搞得自己下不了台,回头王吼他们要是知道了,还不管定怎么褒贬我呢。
不过,相对于我们的尴尬,老班长的哥哥赵海鲲却要大度很多,他哈哈一笑便化解了我们的囧境,然后又恢复了那副有些颓废的常态,伸出手指着我道:“你就是田不二吧?我弟弟前几天一直念叨你要过来,今天能来……我们赵家,很高兴。”
赵海鲲的话,终于让我有了借坡下驴的余地。
于是我赶紧点头,打哈哈道:“就是我呀!师叔,我师父赵海鹏呢?听说他今天结婚?全村人都来了?我想见见他呀!”
赵海鲲闻言,缓缓的伸出了手臂,指着他身后的大门道:“他刚拜了堂,进去……就能看见他了。我领你们去。”
赵海鲲的话,让我再次高兴了起来,随后我们推起他的轮椅,就一起往那灰瓦红砖的院子里走去了。
在院子里,我们首先看见的,是七八桌人满为患的宴席。
果然如那老太太所说的,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全村的男女都来到了这赵家大院里吃请。一瞬间,就让我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闹气氛。
不过在这热闹的“婚庆”中,我却发现了很多不和谐的因素。
也因为这些因素,我的心情迅速从喜庆,变成了,诧异,又从诧异,变成了惊骇!
而最让我惊骇的原因是,在热闹的院子里,我上来便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巨大条幅,那上边赫然用黑笔写着:“恭贺赵海鹏,王‘某某’,冥婚大吉!”
冥婚?!我老班长怎么会是冥婚?难道……他死了么?
这个时候,坐在轮椅中,一脸漠然的赵海鲲突然开口,冲我们说道:“老二死了三天了,你们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呀!”
“三天?”我带着一脸的不理解,又重复问道:“老班长死了三天了?!”
赵海鲲面无表情的对我点头道:“今天,是第三天,办完这场冥婚,老二他……隔日就要下葬了。”
听完他的话,我如被天雷击中了一般,瞬间摊坐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
如果三天前,老班长已经死了……那昨天下午,谁给我打的电话呢?而最关键的问题是,老班长可是说他有急事要解决,还让我帮忙,可突然间,又毫无征兆的就这么去了?
面对老班长的死,我心如刀绞,以至于我晃悠着身子,在席间众人的诧异眼神中,从心底里呼喊出一句“火工语”来!
悲恸惊伤间,我只能用五脏庙中送走“方丈”的传统喊腔,冲那副巨大的白色条幅喊道:
“我夫子庙的顶梁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