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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啊……店……店长……”倒在地上的身影忽然呜咽出声，我怔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看了过去…
是日语？
……
“……大……家……不要丢下……我……唔……英……”那个身影似乎想要站起来，但满是疮痍的身体却连平衡也找不到，只能一次次无谓的跌回地上，“……我……尽力了……救……杀了……唔……我……”
吐出话语虽混乱不清但已足以令人惊讶，可见的创伤早已伤及大脑，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思绪，我不知是该讶异于对方不同于人类的恢复力还是……远比身体创伤更加苦痛的执念……
这一刻忽然隐约觉得……那个家伙也许在渴求着和我一样的东西……
一个怪物，不生不死，这个世界就是地狱……
……
怪物……哼……
我冷笑出声，在心底深处我也早已不把自己作为人来看待了……
……
举起的手枪缓缓放下，我抬脚走近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凌乱的白发沾满血渍与污秽，单薄的身躯颤栗不止，惨白的几乎刺目的手掌紧紧捂住头部，一个个黑色的甲片就像干涸的血块般嵌在指头上……
如此狼狈怯弱的样子，究竟是受到了多少伤害才会变成这样……胸腔里鼓涨沉郁，莫名的情绪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在漆黑一片的居所里，我曾经无数次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那对暗沉的像死水的眼睛……那隐藏在后面晦暗不明的东西……此刻却忽然清晰起来……
原来竟是藏着这样的样子么……
痛苦……乞求……怨恨……绝望……
真是难看啊……
……
最终，我没有选择杀了它。
这并不符合组织的原则，但利兹听到这个决定时只是满含警告意味的瞪了我一眼，她依照我的要求提供了一间隐蔽废弃的仓库，而我把那个怪物藏了在里面。
我开始喂养它，用我的暗杀目标。
随着进食次数的增加，本来残缺狰狞的样貌与模糊的神智渐渐恢复，此刻方才直观的体会到那是怎样强大的怪物，力大无比、不惧刀枪，即使受了伤也能马上恢复过来……
每当看到那对诡异猩红的瞳孔幽幽的注视着自己，那种被当做猎物的悚然仿佛惊醒了蛰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几乎让我欲罢不能……
直到一次意外，躲闪不及的自己被扑倒在地，感受着皮肉被撕扯的剧痛与充斥鼻腔中的腥气……
我才终于明确的感知到，是什么从沉寂的内心冒了出来……
我想毁了一切。
……
所有给予我恶意的……我都想毁掉……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旦冒出便像野草一般在心底肆意滋长着！
……
低哑暗沉的笑声幽幽响起，渐渐的就仿若脱缰般猛然变得尖利刺耳，恍然间我才惊觉这笑声竟是从自己嘴里发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只记得曾经那个回荡着枪鸣的码头，当枪口对准了赛斯的胸膛，我也是这样抑制不住的狂笑着……
……
伏在身上的身影突然停止了撕咬，我清晰的看着那对充斥着食欲的异瞳缓缓消退，如同拨开迷雾般重新出现了清明的神色……
“……你是？”
声音出人意料的温和，如若不是嘴角的血渍，我几乎认不出那是方才噬人的怪物……
他迟缓的站起身疑惑的四处扫视着，最终目光定格在固定于手腕上的铁链……
我静静等待着……
它可能会挣开束缚，然后在逃离这个地方……但是这些对于我而言却并不是问题，从来没有任何猎物能够躲过的捕获……
我有这个自信。
然而它却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这个行为超出了预估，难道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么？
我迅速的否认了这个猜测，随后几天的观察也证实了这一点，他并非毫无所觉，只是对逃跑这件事情根本不感兴趣……
清醒之后的它更加令人难以理解，对周围的一切从不好奇，只是兀自喃喃自语……他总是下意识的摩挲着指节，然后一遍一遍的掰断它们……那段时间里，仓库里总是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断骨声……
我能够感觉到那具躯壳里压抑不住的暴戾，无时不刻都散发着的疯狂气息……
……
不知为何，我开始和他讲起ein的事情，讲起了被无辜牵连的自己，讲起曾经那段挣扎的日子，讲起荒凉的戈壁与洛杉矶寒冷的小巷……面对着那晦涩沉郁的眼眸，我几乎说出了所有的事情……
就像曾经的每个夜晚，我想要的，就是牢牢记住这一刻的自己……
在我打算不顾一切的时候。
……
自从清醒之后他就拒绝了进食，甚至连周身的血腥味都渐渐淡了，我能够看出掩藏在眉宇间的厌恶……
有时候我们能交谈一会，他的言辞不同于周身的气息，显得有礼谨慎。这是个矛盾的家伙，那难以平息的疯狂是来自于他的矛盾么，我隐隐觉得是这样的。
对于他的过去我无意探讨，我只知道它拥有一个名为金木研的称谓……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那个疯狂的念头已经在心底生根发芽，而这个家伙，就是我计划的契机……
……
“你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这样问我……
他看出来了，我别有用心的目光……
他坐在远处，慢条斯理的翻阅着我前阵子带来的书籍，就像是一个沉迷在书本里的温润青年……
“你想要什么。”我开出价码。
“要什么？呵呵呵呵呵……”那笑声嘶哑的刺耳，对方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几乎无法自持。
“我能够给你不一样的自己，一个新的机会。”我习惯于欺骗，就像是天赋一般手到擒来，这个毒药被我裹上了诱人的糖衣，只需要他浅尝一口。
“骗子。”他红黑的瞳仁里一片了然，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戏码。
我没有动容，许多事情就算没有协商的余地，也能通过很多方式达到目的，inferno教会了我这些。
他似乎看出来了，摇了摇头忽然问：“那个故事是真的么？”
“故事？”
他是在指我之前讲到的过去么……
我没有点头，承认与否没有任何意义，一切早已经开始了……
“我只需要你完成我的要求，金木。”我牢牢的注视着对方幽深晦暗的眼眸，“到那一刻，我会准备好你所需要的一切。”
……
他最终被组织带走了，在我通过利兹透露了他的情况之后。
不出所料，马古艾亚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像一个老道的猎手般充满了对新奇生物的占有欲，他迫不及待的将赛斯曾经留下的技术实施在金木的身上，甚至运用了组织最新研发的药品，一种能够引起自我歪曲与思维分裂的强力致幻剂，之后的一切更是完全阻隔了我的参与。
当我再次见到那个白发身影的时候，曾经那对深沉如漩涡的眼眸变得宛若无机质的玻璃珠般，一片荒芜。
就像ein一样，他已经被彻底剥离了记忆，我为他取名为zehn，自此以后他将与我一样，沦为inferno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