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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这腰间香囊,是秦修染早在几日前便亲自爬上树枝采下的墨雪与那些他不曾见过的花草所致,亲手系于他的腰间又反复嘱咐不叫他取下,为的就是保他司凛夜的命罢。
秦修染你如此做是知晓我定然会救你,所以怕我触碰到你的鲜血,可你既是想到此,又如何不知我不愿你赴死?
“师父,”秦修染扯下腰间香囊,递进唐诺手中,“我怎样不要紧,求求师父,救救修染罢。”
唐诺接过司凛夜手中递来的香囊,扯开囊口,目光随之一闪。
“这人是什么来头?”
唐诺突然这般问,与方才神情十分不符,倒是叫司凛夜心中稍起惊慌,毕竟他也不知秦修染真实身份,再加上此时秦修染的身子已然被止血且找出对策,他便也心定些许,问道:“怎么了?”
“能配出此等香囊来,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墨雪,竟真是墨雪!”唐诺说前半句之时还颇为平淡,但随之一翻,见到墨雪之时,神色忽而大变,少有的激动之色。“原我还疑惑如何将花草搭配出能解血燃之毒,也知唯有墨雪能救,却未在香囊之中闻见墨雪的味道。却不料想,他竟是将墨雪藏进这花草之中,巧妙遮去墨雪香味。”
司凛夜听到此眉头忽而舒展,脑中竟是显现出那一日秦修染手拿一枝一枝花草根茎,放在鼻子下反复且仔细的嗅,又一一放入香袋之中的画面。到此,司凛夜大致上已知晓墨雪难得,不光是唐诺眼下所言,还有那一日他从秦修染口中第一次听说墨雪,那日出之时若不摘下便会消失的花儿;就是那一日,秦修染怔然瞪大双眼,带着慌乱与错愕,手中却牢牢握着墨雪,宛若失了方向的清风,灌入他张开双臂的怀抱。
“师父,”
唐诺听得到司凛夜唤他,却是不应,紧抿的双唇却是让司凛夜看出他的不愿应答之意,但司凛夜却还是说道:“墨雪是皇上赏赐而来,就种在秦修染所居住的院落之中。”
“原来如此。”唐诺侧目看了看司凛夜,并未再思索什么。“墨雪难得,能解剧毒也是曾经一位高人偶然发觉,秦修染能知道此,且放入香囊由你佩戴,可谓是更加难得。”他说完,便取出墨雪走向前方的炼丹室去了。
司凛夜并未跟上前去,反而是出了挽心阁,秦修染依旧静静的躺在地上,躺在方才司凛夜将他放下的位置。大抵是因着秦修染一身的血,无人敢动他,又许是方才谁听去了唐诺之言,害怕这血燃之毒沾了自己,就连同看热闹的闲心都被恐惧击得粉碎,一众弟子已然散去了。然司凛夜是不怕的。即使秦修染并未将解药早早几日便佩在他的腰间,此时他也会守着秦修染一步不离,从明白了自己心意的那一瞬息,他便决定再不放手。长臂一揽,秦修染十分轻易的便被揽进怀中,他的气色好上了很多,虽然还是苍白,但已然趋于平常人,身体也不再冰凉刺骨,而是稍见回温。秦修染的衣袍上那些触目骇人的红已然干涸,不再出血,唐诺所给的药丸果真良效。
熟悉的院落,此时空无一人,司凛夜就抱着秦修染席地而坐,目光中似有几道光影掠过。光影之中,是尚且舞象之年的司凛夜,他长剑一划意气风发,只道想要参军,而那与秦修染长的一般无二的唐点杏绕在他的左右,称不管如何此生都会与他在一处不分离,亦要随他参军;之后是唐诺那好似永远都不会老去的脸,凝视着司凛夜,叹气道:“你们确定要参军?你们可知出了这唐堂,为师便再护你们不得。”,随之是司凛夜坚定无比且不服输的眼神,朗声道:“到了那时,便由我来护着点杏,护着我自己!”
可是可是,可是终究这豪言壮志,还是随着唐点杏的死,变得苍白无力。
最终回忆的光影,停在了唐诺痛心的脸上,他不是不怪罪司凛夜的,更甚至想过杀了他叫他去陪着已然殒命的唐点杏。可说到底,这是他唐诺一手带大亲身指教的徒儿,最终也不过是逐司凛夜出唐堂,且永世不得登门。
到此回忆的光影散尽,司凛夜垂目,望着怀中的秦修染露了个无比悲凉的笑。多可笑,多可笑,曾经因着秦修染像极了唐点杏才带他回长安王府,眼下看着这张脸,却只觉是唐点杏长的似他。可这般重要的两个人,竟是都因着他司凛夜生死不得保障。不知是否因着眸中湿润,竟让司凛夜觉得有些恍惚,直到唐诺抓住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神。
“师父……”
唐诺未曾说话,只是取出一枚丹药,那丹药墨色,上有暗红色纹路,依旧是墨雪的香味,却夹杂着一丝血腥的气味,他将这丹药放入秦修染口中,随着手臂抬起,宽大的袖袍滑落,司凛夜看到他的手腕处有一道血痕。
那是新添的伤口,伤口极深,且定然是唐诺自己割的。若是旁人,只怕连唐诺的身都近不得,又有谁有这般能耐能在他的手腕留下这等伤口?这伤口,再加上那丹药上暗红色的纹路以及血腥味,即使是不懂得炼药的司凛夜也能轻易想得到,血燃要鲜血为引才能将毒性发挥到极致,那解药,定然也是要以鲜血为引的,遂这手腕伤口,定然是为炼药而生。
“师父,手腕的伤口还好吗?”其实这话问出口,司凛夜自己也知是多此一举,这等小伤于唐诺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身为亲传弟子,司凛夜不仅没能侍奉身侧,且唐点杏因他丧命,他不内疚便是假。原以为永世不得登唐堂,可眼下因着这不得不回的理由,他也不能甚也不说。
唐诺依旧什么也不说,只是动了动手,让宽大的袖袍滑下,将那伤口遮掩的很好,而后不曾侧目望着司凛夜,淡淡道:“观察力不错,有长进。”
从前唐诺便总是训练司凛夜敏锐的观察力,只道习武之人,观察力不可差,关键时候观察力是可以保命的。想到这里,司凛夜有短暂的失神,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待他回神想要说甚之时,却见唐诺已然起身。
“师父?”
唐诺不曾回头,也不曾停下脚步,“秦修染的命,已然保住了。只是他服下血燃过久,以自己的鲜血为引,毒已入骨。能不能醒来,醒来后又能活多久,且看造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