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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独孤煜恍惚间有种感觉,方才那位告退的小太监在大雨中,带着他和陈兆铭绕了足足一个时辰后,并没有将他带入皇宫之中,而是将他二人给转晕了之后卖了。
这世上自然不会有人敢卖大名鼎鼎伏龙观大弟子,自然没哪个人有本事,能把以禁制阵法闻名的陈兆铭给绕晕。
独孤煜也明白小太监带着他二人七扭八拐的。放着正大光明的正门不走,专挑偏门侧面小门进,是在遮掩二人的行迹,是为了不让某些人知道——伏龙观的大弟子陈兆铭入宫了。
但独孤煜转念一想,这种近乎于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方式若是偏偏凡人也就罢了,连大师兄都要顾及到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这点把戏呢。
那二人这番绕路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让伏龙观弟子入宫之事,不要太正大光明,至少要在面子上要说得过去。
至于这面子是给谁的呢?
八成就是那位前几日给自己“送礼”的宋之问所在的圣贤庄吧,将这些大师兄没有明讲的关系想清楚之后,独孤煜苦笑一声。
从前只是从史书上知道做臣子的要伴君如虎,不论何事都要瞻前顾后,如履薄冰一般谨小慎微。
没想到就算自己没进那尔虞我诈的庙堂,即使入了道门也终究逃脱不了,这亘古不变的“做人规矩”啊。
“师弟可是等的不耐烦了?”
“并没有,方才只是忽然想通了一处困扰许久的功法关隘,情不自禁的发出声音,让师兄见笑了。”
陈兆铭微笑道:“师弟这潜心修行的性子真是难得,昨日我还以为你会触景生情,至少也在洛阳城中留宿一晚,没想到不道酉时就回了上清宫,这一来一回还不到两个时辰啊。”
独孤煜心想戚先生所说的还真是一点不错,昨晚回到上清宫之时明明没见到大师兄的身影,直接回房打坐练功了,可大师兄竟如此清楚自己的行踪,这分明是已经盯上自己了。
“哦,昨日我并未入城,只是远远望了望洛阳城门,便直接返回了,家破人亡,物是人非,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若是这位小师弟身上真的有什么隐秘的话,昨日的独自外出势必会暴露出些许蛛丝马迹,陈兆铭本想借此机会用言语试探独孤煜,对待自己是否有所隐瞒,借此来推测他身上的其他事情是否也有隐情。
但独孤煜这如刀子一般的“家破人亡”四字,倒是让陈兆铭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了,只好转开话题说道:
“据说吕老祖有个每逢大雨,便独自撑伞散步的习惯,只怕这雨不停,吕老祖便不会来了,你我恐怕还要多等一段时间了。”
独孤煜自小便听说过这位,至少百岁高龄的宫中宦官的老祖宗——吕和“吕老祖”了,据说他随大燕高祖皇帝入主中原之后,便一直深居宫中极少露面,更不要说外出了。
谁也不知道这位吕老祖是何出身来历,自此大燕高祖独孤雄起兵之时,他便护驾左右,是名正言顺的“肱骨之臣”。
独孤雄位登九五大宝之后,这位数次护驾有功的吕老祖却并无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封赏,只是隐居宫中做了个有实无名的“宦官老祖”。
大燕高祖独孤雄龙御归天之后,这位吕老祖更是深居简出,除非涉及大燕安危之事,他才会偶尔现身,数次手持高祖信物攘内安外,定海神针一般的护佑大燕的江山社稷。
大燕前代国主独孤博登基之后二十年不上朝,若是没有这位吕老祖的“天威”镇着,只怕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在擅权乱政,甚至称孤道寡了。
十年前慕容垂自荆襄起兵作乱,叛军势如破竹,攻至洛阳城下,但不知为何叛军三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贼首慕容垂,陆承轩二人消失无踪。
就连陈兆铭都猜测这是吕老祖的惊天手段。
那是一个略显矮小臃肿,却又淡然的身影,独孤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用“淡然”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的身形。
但那个在雨中缓缓走来的老人,给他的感觉却是再平淡不过,甚至要比伏龙观中的几位,终日闭关潜修的师叔师伯更要淡然物外。
某个瞬间,这皇宫的皇朝霸气竟荡然无存,在这老者面前显得一文不值。
似乎这偌大的皇宫,不过是这位老者的清修洞府而已,至于是雕梁画栋的金砖玉瓦,还是四面徒壁的破屋陋室,都和这老者没有半点关系。
若不是这位矮小老者还未进门,只是在门口慢慢抖落油伞上的雨水时,陈兆铭便示意自己一同起立恭迎。
独孤煜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位几乎平凡到骨子的发福老人,竟然就是大燕朝万万人之上的,吕和,吕老祖。
没有想象中的色厉内荏,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霸气外露,没有半点赛尖嘴利的宦官模样,这位在大燕皇宫隐居百年之久,为大燕遮风挡雨的擎天之柱,竟是这样的一位“老胖子”?
“快坐吧,这日子跑的就像野驴啊,五十年前还是云雨那小子第一次来洛阳,五十年后我这老家伙没变,伏龙观倒是多了个陈兆铭啊!”
面对这位辈分同师祖武云休一般的吕老祖,陈兆铭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不卑不亢的缓缓回到:“多谢老祖夸奖,恩师交代,兆铭只是先行一步,吕老祖若是需要,恩师等人收到兆铭传信,不日便可赶赴皇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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