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也和别人一样,进了翰林院就巴望着能放个学差,收门生,熬资格。自从读了皇上写的《朋党论》后,才知道这些想法都只是为自己,而不是为社稷。今天万岁既然说了,臣就请万岁给臣一个中等郡。臣敢向万岁作保,管教它三年一小治,五年一大治。臣愿为皇上作一方良牧!”
雍正灿然一笑说:“那当然很好。可是,朕知道你的能力,并不是一郡一县可以局限的。朕想让你还回到西宁去作些事情,嗯…就当个参议道台吧,你愿意不愿意?”
“嗯?你怎么不说话?”
“臣不敢不奉诏,但臣也不敢说假话。臣不愿意去!”
“哦?你说说看,为什么呢?”雍正的口气,像是在和他商量。
刘墨林却连连叩头说:“回皇上。年大将军刚严可畏,臣侍候不来!”
此言一出,殿上众臣都是一惊。张廷玉出面劝他:“你怎么会这样想呢?皇上是叫你当西宁参议道,你主管的是为年、岳两部征调粮饷,调停西宁各驻军间的争端。你并不受谁的节制,有了事,可以直报上书房嘛。”
雍正接过话头说:“不,直报朕!”他向邢年一招手,邢年快步上前,手里捧着一个黄色的小匣子,匣子上面还放着两把钥匙。雍正自取了一把交给邢年说:“你替朕收好。”邢年便转手把那个黄匣子又捧给了刘墨林。刘墨林双手接过来,觉得它沉甸甸的。一看,这黄匣子上还包着镀金的黄铜页子,而那钥匙却是犬牙交错,打造得十分精致。很显然,这匣子上装的是一个特制的锁。哦,这一定就是自己久已闻名。却一次也没见到过的密折奏事匣子了!
雍正含着微笑看着刘墨林那既吃惊、又好奇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知道吗?这匣子是圣祖皇帝的一大发明,古无先例!下边有人说,朕的耳目灵通和从不受人欺哄,靠的是要粘竿处的人去听墙角,真是错得糊涂!他哪里知道,朕靠的就是这个小小的黄匣子。这匣子的用处大得很哪!上自总督巡抚,下到州县小官,只要有了这黄匣子,就可以与朕直接通话。就像是家人之间通信一样,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说对了,没有任何奖赏;说的不对,也没有任何处分。不管是什么事,凡是你自己拿不准的,全都可以写成密折来给朕看。朕收了你递进来的黄匣子,有空就看,随时批复,但又不是正式公文。平常时候你呈进的奏折,是递到张廷玉那里的。可一到他手里,就变成了‘公事’,而只能秉公处置了。这就是‘明’和‘密’的区别,你听明白了吗?”
马齐笑着对刘墨林说:“刘探花,你别看我们每天都能见到万岁,可我们却没有这个荣幸啊!别傻盯着看了,这是异数,还不赶紧谢恩!”
雍正的目光盯着远处,一字一板地说:“是啊,是啊,这确实是个异数,可惜并不是人人都知道感恩。有的人受到朕恩赏的密折专奏之权后,随便拿出黄匣子给外人看,为的是卖弄专宠;有的人则把朕的朱批,当作奇闻泄露出去。这两种人,朕是不能给他们好脸的。还有一种人,就是穆香阿那样的。他寄来的密折,全都是在拍年羹尧的马屁,读起来让人肉麻!哦,刚才马齐还说他可以当九门提督,真是可笑之极!”
马齐连忙起身谢罪说:“臣妄言了,请皇上恕罪!”
“朕知道,你是无心的嘛。朕不过是顺着话音,叮嘱你几句罢了。”雍正示意叫马齐坐下,这才又说,“刘墨林,你现在有了密折专奏之权,就要勤着奏报朕最关心的事。大至督抚将帅,小到茶肆耳语,以至秦楼楚馆的轶闻趣事,士大夫的往来过从等等,等等。总之,凡是有关朝政阙失,世道人心的各种事情,都可放胆奏来,没有什么忌讳。还有,诸如年岁丰欠、旱涝阴暗的…只管奏…”
说到旱涝阴晴,雍正突然想到了史贻直,他心里猛地一阵抽搐。过了好久才又说:“今天实在是晚了,朕也没了精神。刘墨林你明天先见见张廷玉,然后就到年羹尧那里陪着他。记着:事事都要听年羹尧的调度;可事事也都要向朕密报!”
刘墨林今天脑子都转不过圈来了。苏舜卿死了,他悲;受了八爷的羞辱,他气;升了官,他喜;与年羹尧打交道,他忧;皇上赐给他密折专奏之权,他又惊又疑。心里像是翻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全都有了。他跪倒叩头说:“臣敢不遵从圣上明训。”
“夜深了,你们都散去了吧。”
众人都走了,可是,心事沉重的雍正皇帝,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几次起床到殿外看天,可是,天却为什么晴得这样的好…
刘墨林料想张廷玉昨晚发了病,今天一定要迟起的。所以,他直到天色大亮,才喊了轿子,走向张廷玉的私邸。一路上,沸沸扬扬的街谈巷议,震人耳鼓:“哎,听说了吗,弹劾年大将军的那个史大人,已经被绑赴午门,午时三刻就要问斩了!”
“嘿,你的消息晚了!我听说,今天年大将军要亲自出这趟‘红差’哪!”
刘墨林听了这些议论,觉得十分好笑。“午门问斩”是前明常见的事,大清开国以来已经废止了。只是在康熙初年平定吴三桂叛乱时,有过那么一次。那是因为要表示对吴三桂大张挞伐的决心,康熙皇上亲登五凤楼,并在午门下令斩了吴三桂的大儿子吴应雄的。史贻直这么点儿小事,哪用得着大动干戈呀?再说,就是杀人,也用不着年羹尧亲自动手啊!他正在想着,轿子已到了张相门前,刚要递上名刺,哪知,门官却笑了:“哟,刘大人,我们张相爷四更起身,五鼓上朝,这已是几十年不变的老规矩了,您还不知道吗?张相离家时交代过了,说请您老到上书房里见面。”
刘墨林不住赞叹:啊,怪不得张廷玉的圣眷那么好。敢情,他勤劳王事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昨天晚上,他睡得那么晚,今天他照样还是起得这么早。换了别人,不,假如换了自己,能这样勤奋事主吗?
大轿抬起后,刘墨林又特别嘱咐,要绕道午门,他想去看看史贻直。大家同朝为官,史贻直遭了事,自己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可是,来到午门前,刘墨林又犯了踌躇:自己马上就要到年羹尧手下当参议,不早不晚地来掺和史贻直的事,岂不要犯了年大将军的忌讳?他在午门前远远望去,只见史贻直已经被摘了顶戴,直挺挺地跪在午门旁的侍卫房门口。五月的太阳,火辣辣地挂在万里无云的晴空。骄阳在施展着它的威风,把整个北京城全都烤得像火炉一般。史贻直却昂首挺胸,笔直地跪在那里,好像心里充满了对上天的虔诚,而并没有丝毫的怯懦。他的梗直无畏,更增加了刘墨林对他的敬意。
就在这时,老太监邢年走到史贻直的面前说:“有旨!”
史贻直以头碰地:“臣,史贻直聆听圣训。”
“皇上问你,你这次无端攻讦年羹尧,有没有串连预谋的事?”
“没有!”
“那为什么孙嘉淦要出面保你,他说的又和你的话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