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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礼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话是没有了。可臣弟从九贝勒府出来时,正碰上图里琛。听他说西山的善扑营军士,拿下了两个可疑之人,还搜出了两封谁也看不懂的信。臣弟觉着事情重大,就把信带来了,请皇上过目。”
雍正接过信来一看,也傻眼了。
这哪是文字啊,倒像是天书一样。不但看不懂,而且也认不准是藏文?英吉利文?还是别的字。雍正问:“既然捉到了送信的人,他们招供了没有?”
“臣弟知道这事的重要,也详细地问了审讯的结果。这两个贼人都是塞思黑府里的,大刑一动,哪有不招之理?据他俩说,信是塞思黑写好,叫他们送给允礻我去的。至于信中的内容,他们也全不认得。不过,他俩又说,这种信他们送过不止一次了。信里书写的不是什么文字,而是阿其那自己造的暗语。阿其那、塞思黑和允礻我手里各有一本译码,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谁也看不懂,臣弟看这大概也是真话。我又回去,仔细查阅了抄家时的单子,那里面却没有这个密码本子,也许早就被烧掉了。”
雍正心想,这时定要去抄这个本子,更会有人说自己残忍克薄。便冷笑一声说:“引娣,你也来看看,他们无非要朕动了杀机,好让朕落下个屠弟的坏名声。你在一边想想,他们还有半点儿兄弟情份没有?”
雍正皇上正在为阿其那他们的密信生气,外头传来张廷玉等人和侍卫们的谈话声:“皇上用完膳了吗?进得可香?”
雍正高声叫着:“是廷玉吗?你们也都进来吧!”
众大臣行礼之后,雍正看着这些心腹大臣说:“奇文可共赏。允礼今天带回来塞思黑的两封信,可以让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大家们开一开眼界。”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那封密写的信递了过去。
朱轼是第一个看完的,他在椅子上欠了欠身说道:“皇上,这事情是明摆着的,也是早晚都要发生的。朝中人人都知道,阿其那等觊觎大位,二十年如一日地锲而不舍。皇上就是再多拿出一点证据来,也并不新鲜了。如今,臣等每天都要收到无数的弹劾奏章,说来说去,其实全都是一个意思,不外乎要求从重处置他们。老臣以为,无论怎么说,这些事也只是一件案子,而毕竟不是政务。朝廷的思路应该放在天下大事上…”
张廷玉看了那密信后也附和道:“对对,朱师傅说得有理。塞思黑的这件事,实际上是老调重弹罢了,不宜大张旗鼓的处置。”
方苞也说:“他们摆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是要朝廷一个心眼地只是盯着他们,顾不上办别的事情。一句话,他横下肠子来和您死挺硬顶,为的就是求乱。而只要一乱,就会又闹出新的事端来,皇上日思夜想的新政也就全都泡汤了。”
雍正长长地出了口气说:“你们说得都对,朕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君臣可谓是不谋而合。这样,由允祉和允禄来承办这件案子,军机处就不要过问了。军机处的人要全部行动起来,督责各省推行新政。要把这件事当作第一要务来办,要一条一条地落实。遇到什么梗阻,你们要随时商议,也随时报朕知道。春荒将到,各地都要倾注全力,帮助老百姓度荒。除了人吃之外,还有种子粮呢?俗话说:‘饿死老子娘,不动种子粮’,没有种子,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呀。”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乔引娣就是山西定襄人,便又特别叮嘱道,“山西雁门关外的定襄、五寨等地,去冬雪下得很大。下旨给山西巡抚,要他亲自去看看有没有断炊的。要他们就地赈济,免去山西全省的钱粮。”
几个大臣听到这里全都呆住了:山西去年并没有遭大灾呀,皇上怎么这样特地关照呢?允禄说:“皇上,据山西巡抚奏上来的折子说,山西灾情不重,也并不缺粮啊!”
张廷玉最了解雍正的心思,他出面说:“十六爷说得对,臣以为不要免去山西通省的钱粮,而要他们着意地抚慰受灾各县,务必使百姓们感沐皇恩也就是了。”
允禄心实,他还要再说什么,可是,一瞧引娣就站在身旁,他也明白了。连忙说:“是的,是的,廷玉到底比我想得周到。”
雍正站起身来,在大殿里来回踱着说:“河南的秀才罢考,表面上看,是对的田文镜,其实是针对着官绅一体纳粮的。这也难怪,传了多少代的老规矩了,全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么大的甜头,谁肯白白地让出去呢?田文镜不能说是没有错,但有些正途出身的官员们瞧不上他这个杂途官,也是自然的。方先生,请您给田文镜写封信去,说宝亲王已经奉旨前往河南视察了。另外,李绂也上书说,田文镜那里的苛捐杂税太多,而且还蹂躏读书人。李绂也是朕的亲信大臣嘛,他不会哄弄朕的。方先生可以在信中附上一句半句的,但不要说出李绂的名字来。只说要田文镜用密折给朕回奏就行了,朕自会指点他的。他是个努力办差的人,朕不想让他闹出笑话来。”他望着窗外,已是早春天气,也正是万物复苏的好季节,心头残留的那一丝不快,也全都被这明媚的春光带走了。他兴奋地说道:“今天议政议得不错,比兄弟们斗心眼要快活得多。朕意,让允礻我就在张家口外;发允禟到保定去,叫李绂把他管起来;允禩嘛,就住在北京好了。谅他们也作不了什么祸,朕也实在是懒得说他们的事了。你们都跪安吧!”
京都稳定,全国都松了一口气,在南京的弘历也接到了让他速返京城的旨意。此时,推行新政的诏谕早已天下知晓。南京的大小衙门都贴着布告,解释新政。李卫虽然识字不多,可他却另有一套别开生面的路子,说起来那还是他的老本行:叫化子的把式。他把雍正的旨意编成两份:一份原封装订成册,发到各府县的学宫里头,让教谕和训导们三天一讲,再集中秀才们在一起听了,回去后广为宣传。各府县的官员们除了逢一考较举人秀才外,逢五还得应付李卫和尹继善寄来的考卷;另一份,却是让他的幕僚们编成小册子,上面全都是鼓儿词、莲花落、加官词儿一类的俚语村言。李卫命令下面,把他的这些通俗的文字到处散发。各戏院开场时唱的加官戏,茶肆酒楼上说书卖唱前要唱《颂皇恩》,甚至连秦淮河上的风月接客人家,也都每客一份免费赠送。这样一来,江苏、浙江两省,真是连渔夫樵夫也都对雍正的新政做到了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了。
弘历是住在南京夫子庙前的驿馆里的,这里是南京最为热闹的地方。从这里往街上看,就有总督衙门专设的灯棚。灯棚里的各色灯笼上,也全都是李卫的“大作”,不分昼夜地在招揽着看客。猜灯谜猜中的没有奖品,而只发一张彩票。彩票的背面印着宣讲圣谕的口号,而且凭彩票一张,还可以回乡时在义仓支粮一升。如此一来,招惹得四乡民众终日把灯棚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半个月前,弘历将李卫的这些作法和他弄的彩票样本,寄给了雍正皇帝,又附了密折,大加夸奖。雍正看了也是十分高兴,回信说:‘李卫公忠之外,人又聪明,是别人想学也学不来的’。随着这旨意还专门把最近一个时期的邸报底稿全都寄了来,让他在路上抽时间好好看看。其实,这些邸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醒目一点的如将“塞恩黑”交给李绂,并嘱他“严行看管”;还有李绂上书弹劾田文镜“五不可恕”的折子,不过没发全文,只发出了一个标题;杨名时调任礼部尚书,孙嘉淦回京当了左都御史,等等,等等。弘历细心地琢磨了一下这些邸报,越看,就越觉得高兴。说实话,前些时允禩等人大闹乾清宫时,这里得到的邸报,一天就有许多封。李卫和尹继善他们,也每天都要来见他,转弯抹角地打听朝里的动静。弘历虽然对他们的来访应付自如,但自己的心里却总在是忐忑不安。先是怕“八爷党”得势,会搅乱了朝局;后来又怕父皇一怒之下要兴大狱;等事情全都平静下来了,又怀疑自己出来久了,会不会有人趁机在雍正面前拨弄是非。直到接到了雍正刚刚发来的这份邸报样本,他才算完全明白了。他不但佩服父皇做事的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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