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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在中国历史千年的封建王朝中,强如汉唐依旧逃不开这个死循环。汉朝,通常被看作汉民族强盛的,“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虽喊出了汉民族的血气,但紊乱的朝纲也让所有的汉人承受了近四百年的动荡纷争;盛世华章的大唐,竟被一个胡人节度使搞得鸡毛鸭血,这似乎并不仅仅能用运气不好来解释。
蒙古铁骑,武功霸绝天下,无论其战略战术,还是民族、军队的组成,都是非常适合冷兵器时代作战的。在没进行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根本没有哪个民族或哪个国家能对蒙古王朝产生军事压力。之所以最后会被赶回了蒙古草原,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脱脱熟读历史,怎么会不明白大元朝目前的症结所在,南人的不谙武事,就算扯旗造反也不会威胁到朝廷的统治,白莲教在韩家手上三代没少折腾,但哪次举事都超不过三个月,更有甚者,韩山童祖孙三代都死在了朝廷手里。所以,脱脱并不在意现在闹得这么欢的白莲教,更在意引起祸乱的根源。
脱脱紧了紧身上锦貂,对身后潘东钦说道:“东钦,这次滋事体大,我们必须要慎重行事,你速去通知户部尚书薛世南、武子春和宣政院使阿鲁图请到相府议事。”
这三个大臣都是脱脱的至交好友,薛世南和武子春是脱脱近年来提拔上来的汉人才俊,更是他在政治上的左膀右臂,阿鲁图出身蒙古贵族,不但精通骑射,头脑清楚,而且阿鲁图家族更是手握兵权的实权人物,他也是脱脱的得力助手。
潘东钦自然知道这三个人在朝廷内外的分量,听父亲要请这三个人来,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答应了一声,拨转马头就要离开。
“慢着!”脱脱忽然叫住潘东钦,“把那个汉人吕思诚也请过来吧,我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吕思诚?”潘东钦一愣,“这厮反对父亲改革钞法,还向皇上进谗言诋毁父亲,还请他来做什么?”
迎面而来的北风,夹着雪花砸在脱脱衰老的脸上,转瞬融化成雪水,顺着瘦削的面颊滴落在锦裘,脱脱叹了口气,道:“当初吕思诚反对老夫的钞法,断言百姓会藏起铜钱,拒绝使用交钞,果不其言让他言中了,要不是哈麻等人蓄意破坏钞法,你我父子的脸可就丢大了。”
潘东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知道父亲手下有一批高手,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和各种不同声音,对脱脱掌握政敌的动向和自己各项决策的正确与否很有帮助。
凭着脱脱的权势和效率,一顿饭的光景,这些人陆续地赶到了相府。薛世南和武子春三十岁上下,听闻脱脱召见,穿着绣着散达花花纹的紫罗服,腰扎荔枝金带,一身朝服面见丞相;阿鲁图虽是武将,但却穿了身怯薛歹的装束,银灰色战袍、内罩水绿色夹袄,半身的犀牛皮铠甲衬出主人的威武身躯;而吕思诚则一副文士打扮,虽年过半百,但依旧潇洒飘逸。
脱脱虽然位及人臣,但相府内的陈设却相当的简陋。由于伯父伯颜的关系,脱脱为官格外的小心,处处克制自己,尽量不授人话柄。饶是如此,这四个朝廷重臣依旧不敢看轻脱脱,薛世南、武子春和阿鲁图是脱脱的近臣,自不必说,就连吕思诚这个平日与脱脱不睦的汉人,也暗自惊异于脱脱的清廉,要知道当时的元朝官场,早已经把贪污受贿公开化了。
“汉人有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老夫今日请各位同僚屈驾寒舍,就是想让各位士大夫为我大元的中兴献计献策。”脱脱也不废话,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丞相就是我大元中兴的希望,我等只要尽心辅佐丞相,大元中兴指日可待。”武子春见有吕思诚这个外人在场,还没搞清楚脱脱的意图,便很有分寸地说了些不疼不痒的场面话。
吕思诚与脱脱政见相左,朝堂上下尽人皆知,如今他突然出现在这个私人聚会里,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薛世南见武子春明哲保身,他也不愿意当出头鸟,便只是附和地点点头,不发表任何意见。
阿鲁图是蒙古贵族,出身高贵,他虽敬吕思诚的耿直,但终究没把这个汉人放在眼里,见薛世南和武子春这般模样,心中鄙夷,一抖银灰色战袍,瓮声瓮气地说道:“丞相但有所命,阿鲁图义不容辞!小小南蛮自不在话下!”
众人都以各自的方式表态之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吕思诚身上,吕思诚却来个不理不睬,仿佛假寐一般半眯缝着眼睛闭目养神。
阿鲁图被他这副模样气得火往上撞,刚要出言训斥,便被潘东钦及时制止,气呼呼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潘东钦代替父亲支持这次会议,“诚如各位大人所知,濠州大败之后,朝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现在朝廷除了戍守在和林震慑西北诸王的戍边部队之外,再抽调不出任何军队来对付南方的白莲教。而且,朝廷钞法失败,必须用大笔金银稳定民心,没有多余的银子来筹措军饷,各位国之栋梁,此内忧外患之际,还请精诚合作共渡难关。”
“贤侄谬赞了,我等朽木如何称得上是栋梁,有丞相大人在,自轮不到我等出来献丑。”吕思诚了无生气地说道,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