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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帮你回忆回忆?”
陈阳“嗨”了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必呢。”说着示意场景里,“像不像初五那天?”
黑路,巷口,暗灯,被照亮的积水。
简临都不用去看,早发现了。
陈阳嘴里飘起来:“幸好那x哥遇到的是林曦,不是你本人,这要是你,一个酒瓶子的失误不可能会有,怎么也得一条棍子先揍他个热身运动,再揍他个自由活动时间。”
简临听到陈阳也开始吹他,有点好笑。
陈阳说着说着,“咦”了一声,看着巷口:“不过还挺巧的,那天我男神在,今天我男神也在。”
简临的视线从毛巾里探出去,看的既不是巷口,也不是陈阳的男神,是场景外面的那台降雨机。
其实就是个大水管。
简临看了一眼,湿漉漉的睫毛下是双打着鬼主意的眸光,他冲陈阳示意:“去看看。”
陈阳:“你干嘛?”跟上。
简临问他:“你拍戏的时候玩儿过水管吗?”
陈阳:“那不能,喷水小哥要骂人的。”
简临玩儿过几次,因为会说话、嘴巴甜,人家不跟他计较。但就几次,不敢乱喷,在他这里算不上玩儿。
今天就不一样了,他的戏,他是主演,王导他熟,骆老师……他也不怕,能玩儿。
简临往喷水小哥那边走,小哥一见主演过来,客气又明了地问:“要玩儿吗?”
简临看了看他手里的水管,接过来:“这个有压力?”
喷水小哥:“有啊,这里,你拨一下。”
简临把之前盖在脑袋上的毛巾披到肩上,两手拿着水管头,管口冲场景边上的半空,拨下开关,白色的水柱带着反冲力,喷向半空。
一开始方向没控好,偏了,水柱没冲向天空散开,反而撞在不远处一块隔板上,直接反溅,喷了他们一头。
陈阳叫了一声,简临刚刚的毛巾白用了,又淋了一头水,他没在意,把水管口抬起来一些,同时左右摇晃,喷向远处的水柱四散,自上而下,形成雨幕。
陈阳笑骂:“你完了,你上次39度,这次得49度!”
简临浑身湿透,一头一脸全是水,也不管,抬着下巴甩了甩脑袋。
周围的工作人员起哄——
“往那边喷,王导他们在那边,别客气,冲着脸。”
“王导要来打孩子了。”
“骆老师在那儿呢,敢不敢?”
简临作势要往场景另外一边喷水,管口转过点角度又迅速转回来,皮了一下。
起哄的人:“喷,喷!快喷!”
简临笑:“设备坏了你们赔,我就喷。”
起哄的人:“还骗不了你了?”
简临把水管口一转,冲着天:“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话音刚落,起哄的人纷纷四散躲水:“打孩子,打孩子,导演快来打孩子。”
这动静自然引起了棚内另外一边的注意。
监控器屏后,王导把目光从回放上抬起来,落向了玩闹的远处,看了一会儿,笑笑。
站在一旁的罗洪:“年轻才敢这样,老演员哪儿敢,拍完就得40度。”
王导收回目光,哼笑:“不用管,他这是淋雨淋兴奋了。”
几个人重新看向监控器屏。
回放里,简临淋雨跑出来的特写镜头清晰到位,忍耐、慌乱、无措的神色把控得非常好。
不仅如此,还展露了些许脆弱,与简临本身干净清爽的气质一起,糅合出一种清纯的凌虐感。
罗洪看得直叹,王导用拳头撑着下巴,看着回放的表情严肃:“这状态不错。”说完恨恨道:“就是便宜了罗誉。”
“罗誉”就站在不远处,手里一把收起的黑伞,伞尖点着地面,目光落在水花四溅的另外一边。
凌虐感和清纯的脆弱,他刚刚已经用肉眼在场外见识过了,这会儿见到的,是一身水还要皮一下的朝气和爽朗。
而这满场人中,无人知晓,早在今天之前,这淋着雨的男生,他就见过好几面,每一次还都有不同的展现。
初五雨夜,一挑四,面不改色稳准狠。
同一天16栋的门前,男生甩着手里的水,抬头看向他,带着些错愕。
不久前的晚上,敲门骗他下楼又很快骑车跑了,背影潇洒爽利带着点戏谑。
每一个场景,方骆北都见过,每一个雨中的身影,都令他心情愉悦。
方骆北远远地看着,带着些笑意。
喝过粥,胃是暖的,心也是。
等到简临皮完回来,准备拍林曦撞上罗誉的戏份,状态很快切回。
王导拍之前和他开玩笑:“你怎么不往我这边浇点水?设备坏了多好,大家一起停工放假,出门happy。”
简临实在道:“我不敢。”
王导:“怕什么,你骆老师多的是钱,又不会让你赔。”
方骆北站在一旁:“钱是不用赔。”
王导:“看吧。”
方骆北不紧不慢:“打是要打一顿的。”
简临下意识抬眸,睫毛上的一点水珠跟着闪,眨眨眼。
方骆北率先道:“别问,问了也不会告诉你打哪儿。”
王导哼哼唧唧:“打什么打,拍戏了。”
这一段撞上的剧情也要拍好几镜,简临该淋雨继续淋雨,方骆北完全不用,一把伞从头撑到尾。
王导让两人走了几遍戏,定下撞到的角度,就准备试着拍几条看看。
因为一直走戏,雨不停,简临这次连毛巾都用不上,淋雨淋得非常彻底。和伞下的方骆北撞上,才能避点雨。
于是撞完一停下,简临就自觉站在伞下,方骆北也不动,握着伞柄,和他共用一把伞。
看得场外的陈阳直哼哼:初五我男神给你撑过伞,今天又是我男神给你撑伞,你这面子也忒大了。
同想起初五那夜的,不止陈阳,还有方骆北。
而方骆北记忆中的画面,和陈阳完全不同。
不是报警,不是雨很大,也不是老徐气急败坏。
是简临。
是他湿透的薄衣下的肌理,衣服湿贴在身上展露的腰线,还有顺着额头淌到唇线、下巴、喉结的水珠……
与此刻的眼前完全一样。
方骆北敛眸,不动声色。
简临反倒看了看方骆北,用被雨水反复洗刷过的清透的目光:也不知道骆老师回头准备怎么带吻戏。
方骆北明明没看他,又猜到了,抬眸:“别担心。”
简临怔了怔:“你怎么又猜到了。”
方骆北勾了勾嘴角,教了他一手:“你不想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就不要用这么直接的眼神去看对方。”
简临飘开视线。
场景外,王导的声音:“我们来一条。”
说是来一条,却连续拍了四五条。
简临一次次转身跑几步、回眸撞上,再次淋得湿透。
而他在戏中,不是简临,是以为自己失手砸死了人的、无措的浑身僵硬的林曦。
雨声那么大,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见,连自己的脚步声都不能,只有凌乱的喘息和耳膜上如鼓如雷的心跳。
他死了?
死了吗?
死了?
还是他追出来了?
林曦慌乱中扭头,雨幕中什么也看不清,湿透的手脚开始发麻,又似是灌了铅,越来越重。
报警吗?要报警的吧?120?
林曦转回头,忽然和什么撞上。
他吓了一跳,强忍着惊惧,对方拉住他的胳膊:“林曦?”
林曦抬起目光,伞下没有雨,他的视线逐渐清晰,是罗誉。
罗誉还没走,握着伞,把浑身湿透的林曦纳入到伞下,皱了皱眉,却没多问,目光往巷子深处看去。
林曦呼吸凌乱,跟着扭头看身后。
罗誉视线垂落,往他脖子下扫了一眼,问:“麻烦吗?”
林曦有点站不稳,回过头,无措地摇头,顿了顿,又很快点头。
罗誉往巷子里瞥了一眼,收回目光,镇定的:“你先上车。”
“那边……他可能……”林曦有点慌,再次回头看向巷子里。
罗誉空着的手抓住林曦的胳膊,撑着伞的手抵在林曦的肩后,将人转向自己,凝视着:“我来处理,你先上车。”
林曦:“可是。”
罗誉口吻坚定:“我来处理。”
林曦喘着气,在完全的混乱中,像一棵抵到岸的浮萍:“好。”
罗誉神情镇定,眼神却深了,他松开林曦的胳膊,抬手在这双看着自己的、满是水汽的眼睛上轻轻一抹。
同时低头,于交织的呼吸间,在那被雨水冻得冰凉的唇上,很浅地吻了一下,安抚着:“别怕。”
雨声渐大……
监控器屏后,王导一动不动地盯着画面,罗洪顿了顿,默默退到一旁,疯狂翻动手里的那几页剧本。
不对啊,这段哪儿来的吻戏?王导和他们排戏的时候才加上去的?
“好,咔。”王导一脸严肃、没有表情,当场宣布:“可以,过。”
罗洪走回来,低声问:“加吻戏了?”
王导没答,抬眼看了看巷口的伞下:加个屁!老狗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