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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友致听见动静并没有转身，只当是松臣请回了大夫。
“动作怎么这样慢，我不是叫你……”
他有些埋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着冯展风抬手举着佩剑，一动不动地架在松臣的脖子上。
梁友致眼里的惊诧一闪而逝，故意款款落座自斟自饮。
“冯将军不愧是声名远播的名将，这不请自来的阵仗都闹成这样的大场面。”
冯展风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有些意外地望向对面的沈连云他们。
“冯……冯大叔，你怎么来了？”
阿七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为着眼前这样的场面有些心慌，莫不是在这大过年里要闹出什么人命吧！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望春阁的掌柜和一干仆从，均是一副点头哈腰的小心状。
“不知这位好汉来此有何要事，不妨……不妨坐下说。”
掌柜额头急得冒汗，这天字阁里的人可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他这家店也就甭想再开下去了。
沈连云上前了一步，朝自家夫君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将军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来。”
边上的掌柜一听对方是个将军，立即带着身后的一干小二跪了下去，语气里是满满的求饶。
“哎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将军到此！还望将军宽宏大量，莫要……莫要将我这小店给砸了！”
冯展风自是不愿干出这等仗势欺人的把戏，一面也是为着沈连云的面子，当即收剑垂立在身侧，将面前的松臣没好气地向前推了一把。
掌柜只当是自己劝说有效，眉眼的焦灼瞬间撤下去大半，知道这屋子里的人有要事要商议，于是又忙不迭准备关门。
“各位有何吩咐拉铃即可，小的这就退下了。”
待关上门后，松臣立马抱拳朝梁友致跪了下来，“属下办事不利，大夫被冯将军吓跑了。”
梁友致闻言，端酒的手顿了顿，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饮了起来，既不去看地上跪着的松臣，也不去看边上来挑事儿的冯展风。
“不知道沈姑娘一家人在这里，今次是展风冒昧了。”
冯展风抱拳向沈连云颔首，忽地看见她手上的伤口，立即明白过来松臣找的大夫的原因。
他复又将头低得更深了些，“是我刚才唐突了，不知道姑娘负伤。”
沈连云见此刻有礼的将军与先前判若两人，不禁正了正神色。
“我手上只是小伤，将军不必挂碍，正巧我们也要离开，就不妨碍将军和尚书大人商讨要事了。”
她说得很客气，低头时扫到梁友致在桌面握紧的拳头，看来这个人是动了气的，偏要在面上装得毫不在意，真是累得慌。
“冯将军这么提刀弄剑地来，我真怕云儿你们走了，我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冯展风话里的意思虽然显得担忧，但脸上却是完全相反的神态。
地上的松臣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他本欲表现自己宁死也会保护主子的忠心，但见坐着的人没有丝毫的畏惧，才明白刚才那只是一句玩笑。
沈连云自然知道梁友致不是真的害怕，但刚才那番话里的信息她还没有消化得了，现下这个场面更叫她有些吃不消。
杨秋生看出自家媳妇儿的犹疑，于是径直拉过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朝一脸神情紧张的阿七使了个眼色。
小家伙当即接收到要离开的信号，了然地冲他点了点头。
杨秋生用空闲地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望向坐着的梁友致。
对面的人为他这样的举动大感意外，这个人难道是在向自己示好？
“尚书大人的命我们并不怎么关心，只能祝你好运。”
杨秋生说完饮下了那杯酒，朝对面的冯展风点头致意，然后拉着自家媳妇儿和儿子出了门，全然不去理会梁友致那张大为光火的脸。
等沈连云从望春阁出来的时候，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她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突然生出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