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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生日过后,林妃不顾贾母的挽留,当夜便蹬车走了。先回林家,次日一早又去了郑府,三日后,郑老夫人广发喜帖,大肆铺排,认了林妃为干孙女儿,又在席上透露出看重绛玉的意思,似有意为嫡长孙女儿郑云心招作东床。
别人倒还尚可,唯宝钗无意间自前去赴宴的大舅母王子腾夫人处得知这个消息后轰然晕眩。若是郑家姑娘下嫁,还哪里有她的想头?那郑家在前朝就是名门,郑家老夫人又是今上的外祖母,她老人家只消说一声,皇上随时都可能下旨赐婚,届时,她哪里还有指望?
另一个着急的是贾赦。邢夫人那天坐到了不错的席位,比王子腾夫人、史候家两位夫人都靠近主桌,差不多跟婆婆贾母并了肩,因此全程都兴高采烈。回来后眉飞色舞跟贾赦讲了半宿,贾赦对别的不甚关心,却在听到郑老夫人有意以郑家嫡女下嫁的时候“噌”的一下窜了起来:“大事不好啦!”
邢夫人吓得够呛:“怎,怎么回事?哪里不好?”
贾赦光着脚跳下床,拉磨似的围着床转悠不止:“你懂什么?郑家要把嫡女嫁给林老三,这样一来,前头两个的婚事也绝对不能低了。看林家老大现在的风光,他的婚事搞不好会是御赐的,嫁个公主来也未可知,老二夹在他们俩中间,你说说,他能娶个庶女吗?”
邢夫人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惊恐万分:“那迎丫头还嫁的出去吗?”
贾赦狠狠一拳锤在桌子上,把外屋守夜的小丫头吓得一翻身摔到地上,疼的半死,下意识哭出声来。贾赦正心气不顺,听见嚎丧,更加气恼,端起茶盘朝门外飞了过去,只听得“咣当”、“玎ァ鄙炝艘淮婧笫且徽蠡钏票欢窆纷纷诺奶优苌坏狡叹屯螋ゾ憔擦恕
贾赦犹不解气,继续踹桌腿,踹一句蹦一个字:“必,须,嫁!你,明天就给我去林家探口风,问他们什么时候来下聘?他们要是推脱,你就说,这是我那妹夫林如海生前的愿望,看他们敢不敢违背?”
邢夫人缩在床头,喏喏应了,又细声细气的把贾赦哄到姨娘房里去睡下半夜才敢躺回去辗转反侧。
邢夫人虽然智商不高,但总还是有些的。第二天磨蹭了半天梳洗打扮完,先叫来迎春,问了一大堆有关陈家待她如何的细节。迎春柔声低气,一一回答了。邢夫人听完略感安心,松了一口气对迎春道:“郑家老夫人待你甚好,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该登门致谢方才不失礼数,你说说,我什么时候递帖子去拜访的好?”
迎春呆了片刻,这个母亲什么时候管过她的事情?今儿怎么突然转性了。
邢夫人毫不羞耻,坦坦荡荡的盯着迎春,一句话想得她无上感激。若是以前的迎春,能得嫡母一句关怀只怕会热泪盈眶,可是现在嘛,她有那个闲心还是琢磨一下嫡母的用意好了。
这段时间以来,伴在外祖母身边让迎春学到了不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事物,有好的也有坏的,陈老夫人宠孩子但不溺爱,时常教导迎春内闱掌家等事,总是先举例再解析,然后便是让迎春自己来判断应该如何去做。迎春若说的对,陈老夫人便让人按她吩咐去行事;若说的不对,便指出来,让她另想办法,或是在此基础上完善。一来二去的,迎春的见识比过去提高了不知道多少,手段心计也慢慢培养了一些,再看人看事,也敏锐了许多。
但是邢夫人不同于别人,迎春就算看得再透彻,猜得再准确,她问的事也不能不回答,甚至不能虚答,必须确确切切的告之以实情。
于是,迎春老老实实的问回去:“不知母亲是预备怎么去呢?若是单为我的事儿,那么随意则一天,或是下次我去往外祖府上的时候同行都很方便;但若母亲是想正式拜访,那么不如等这一阵子各宫娘娘都省亲完事吧。这一两个月见都陆陆续续有娘娘省亲,宫中都会赐宴,外祖母身为二品诰命,时不时便要进宫领宴,怕是会疲累些呢。”
邢夫人完全没抓住重点:“你等等,你说娘娘省亲前后宫中会赐宴?我也是二品诰命,我怎么从来没领到圣旨?”
迎春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艰难的提示道:“母亲,这个,恐怕,与宫中的,呃,大姐姐有些关联吧!”
邢夫人整个炸了:“啊哈!果然又是二房!每每他们作出来的祸,阖府都跟着吃挂落。先是厚颜无耻的站着老爷的正房,为了轰走他们生生降了一级;二太太天天作一副清心寡欲的修士样儿,背地里却把你和琏儿娘的嫁妆贪污一空;好不容易把她打下去了,又弄了什么女儿封娘娘的故事出来;要省亲也行啊,家里砸锅卖铁给建起了园子,结果怎么样呢?屁也没见着就空在那儿了……”
邢夫人义愤填膺,唾沫星子喷了迎春面前的小几一片。迎春脸皮薄,怕臊着嫡母,硬是不敢往后挪挪,幸而司棋十分伶俐,暗暗招呼绣橘一左一右挡在迎春身前,才总算没有被邢夫人喷到脸上去,但是两人当天回去洗了里外两层衫子。
邢夫人得了迎春的指点,百爪挠心的熬过了两个月,等到省亲的热潮渐渐褪去以后才往陈府里递了帖子请求拜见。
陈老大人对此很不感冒:“她来干什么?我们家和姓邢的可从来没有交情。”
陈老夫人出于“女人何必难为女人”的善良发表意见道:“兴许不是她自己想来的?别是贾将军的命令吧!”
陈老大人顿时火了:“我们家可再没第二个客居的小姐给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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