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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安吉丽娜有点心烦,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看懂这些画里的情绪的……要知道她一向不擅长把握这种通常被她自己形容为“莫名其妙”的东西,以前还和马丁内斯船长在一起的时候,偶尔的艺术欣赏课上她永远比不过索尔……哪怕索尔已经被马丁内斯船长那样的大老粗评价为没什么艺术天赋。
安吉丽娜很清楚,她可不是什么多愁善感或者善于把握别人感情的家伙。
最后,她将视线投向最后一幅画。
这幅画的气氛和另外三幅都不太一样,如果说前面三幅虽然风格不同,但都只是都某个场景的客观描述,那么最后这一幅大概为了表达某种主题而增加了更多的想象色彩。
它距离前面的作品大概已经过去一些时间了,海盗男人长出了比任何时候都长的胡子,这使他看上去前所未有的沧桑。他怀着抱着一个眯着眼睛睡得很安详的婴儿,可脚下却踩着一大堆白骨。长着尾巴的女人回到了大海,他们一个在岸上,一个在陆地,依然彼此凝望。
这个景象一定是在分别。
安吉丽娜脑海中不可抑制地跳出念头,她不懂自己是怎么想到的,这种情况简直像是有什么人忽然把对艺术的感知力一次性灌进了她的脑袋里。
“安吉丽娜?”尤利塞斯的声音暂时将她从脑海中翻滚的画面中拉了回来。
安吉丽娜迟钝地看过去。
“你好像很出神。”巴塞洛缪也道,他试探地看着安吉丽娜,“难道你对这些有什么头绪吗?”
罗伯茨船长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忽然从安吉丽娜的头顶浇下,让她清醒了过来。
“不,什么也没有,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她顿了顿,语调一变,又说:“没想到希尔顿·蕾斯三世是这种品味,这些画上简直画满了人鱼……太不切实际了。”
尤利塞斯看着安吉丽娜,笑得有点无奈。
巴塞洛缪摸了摸下巴,脸上浮满疑虑。
“是吗?可我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也许之前在哪里见过他……我得去想想,说不定能在晚上之前想起来。”
“我倒是更想知道为什么那位三世会送给我们这些东西……”尤利塞斯忧虑地凝视着安吉丽娜,似乎是希望她继续说点什么,“这看上去好像并不是什么随意从仓库里捡出来的礼物。”
“……谁知道呢?反正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干脆在晚上直接问问他。”巴塞洛缪耸了耸肩。
巴塞洛缪·罗伯茨好像还是对画上的那个男人放心不下,他很快返回皇家幸运号去进行更深入的思考了。
尤利塞斯轻轻捏住安吉丽娜的手,柔声问:“你怎么认为?”
“你觉得希尔顿·三世在用那条人鱼暗示我?”安吉丽娜说,她能察觉到尤利塞斯话中隐含的意思,“……我想他不太可能知道我的那些事的,再说,我也没有真的伸出过尾巴。”
“但愿如此……你可能没发现。”尤利塞斯的喉咙里发出一些咕噜声,他犹豫了一会儿,“我以前看过红胡子船长——也就是第一位希尔顿·蕾斯——的画像,虽然没有这么年轻,但他跟画里这个男人长得很像。”
安吉丽娜一惊,说起来那个男人还真是满头张扬的红色头发,在最后一张画里也长出了一点和头发颜色一样的胡子。
“可你真的觉得世界上会有人鱼吗?”安吉丽娜没什么底气地反驳,“说实话我有时候会去海底透透气……即使是这样,我也从来见过这样的生物。”
“……也对,谁能说得清楚呢?”尤利塞斯若有所思地说。
时间流逝得很快,巴塞洛缪到晚上七点钟仍然没有想起来他对画里的男人感到眼熟的原因就是红胡子,这大概是因为他把时间都花在雕琢自己的形象上了。
黄昏的颜色渐渐染红了朝霞,安吉丽娜看海妖似的盯着巴塞洛缪·罗伯茨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笔挺的西装,甚至还有领结和皮鞋。
罗伯茨先生被看得不太自在,他扯了扯自己的白手套,尴尬地说:“我想这是基本的礼节,你知道,重视品味的男人永远知道自己在任何场合的形象。”
太阳移到六点钟的位置,一艘看上去十分华贵的马车从连通码头的道路上驶来,并在等待它的一行人面前停下。
“请上车吧,马丁内斯小姐。”早晨见过的老人走下来,为安吉丽娜打开车门。
他好像准备借一只手给她扶,安吉丽娜看了老人一眼,推开他的手,自己一步蹬了上去。巴塞洛缪和尤利塞斯也跟着准备上去,可是那位年长者却挡住他们。
“抱歉,先生们。”他闭着眼睛平静地说,“受邀的只有安吉丽娜·马丁内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