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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徐晚星咬牙笑了,“结果什么样,还没人知道呢,不是吗?我爸他不一定会有事。”
有她在,绝不会让他有事。
张静萍一边擦泪,一边也笑了,“好,好,你爸肯定会没事。”
她心念一动,侧头对徐晚星说:“赚钱的事,你先别急,我去问问顾先生。他生意做得大,一向有业务麻将,需要会算牌会喂牌的好手。之前也问过我,店里有没有合适的人手会干这一行,可我那都是些中老年人,谁会干这个呢。”
徐晚星一顿,“业务麻将?”
“生意伙伴常年有经济往来,现在上面管控太严,干脆拿牌桌当幌子,安排自己人上去,该送钱时就大把大把地输,该收钱时就一把接一把地胡。”张静萍神色凝重,“但你要想好,究竟是不是要放弃前途,去做这一行。这个来钱快,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出路。”
徐晚星毫不犹豫地说:“只要能赚钱,我做。”
乔野第无数次站在黑漆漆的书房门口,一言不发呆立良久。
徐晚星白天总在课上打瞌睡,不论他说什么,师爷把她叫去办公室数落多少次,她都油盐不进,像极了当初那个麻将少女。
他飞快回家,骑上山地车就要重新出门。
乔慕成气得大拍茶几,“你给我站住!”
乔野定在院子里,背对父亲。
“离高考还有几天了?你自己数数!成天魂不守舍的,你到底要去哪里?”
乔野低声说:“我只要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一定回来。”
“别说二十分钟了,两分钟也不行。”乔慕成严厉地皱起眉头,“小野,你是怎么回事?你妈之前说怕你和徐晚星一起玩,学坏了,我还不信。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半点高考生的样子?”
“我只要二十分钟。”
“你——”
“爸。”少年人孑然一身站在院落里,缓缓回头,“只要二十分钟,让我去吧。”
孙映岚拉了拉丈夫的胳膊,低声说:“高考快到了,孩子压力大,你别置气。”
乔慕成咬牙,“成,你去。就二十分钟。记住,只此一次。”
少年登上山地车,风一样踏着夜色往夜市疾驰而去。
他停在兴旺茶馆门外,径直走了进去。
柜台后,李叔问他:“哎,小伙子,去哪儿啊?”
“找人。”
“哎哎,别急着进去,你找谁啊?哎,我说,你怎么不理人啊!”
乔野一路穿过大堂,走进后院,那里是无数个包间。与前面普普通通的大堂不同,院落里有一棵梅树,几座假山,绿草成荫。在院落四周,是几个装潢雅致的包间,玻璃窗,采光极好。
李叔跟着他匆匆而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这地方是你能乱闯的吗?小孩子不懂事,赶紧出去!”
乔野却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某扇落地窗后,虚掩的窗帘隔不断视线。
他看见了徐晚星。
她侧对窗户,坐在几个成年人之间,游刃有余地打着牌,姿态闲适,唇角带笑,不时说些俏皮话,逗得大家一阵笑。
在某个中年男子身后,还站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不时殷勤地俯身倒茶,又送到男子嘴边,笑靥如花。
徐晚星仿佛没看见,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舒坦又自在。
乔野说:“李叔是吗?”
李叔一愣,“你是——”
“我是她朋友。”他定定地看着徐晚星,说,“我只要两分钟,两分钟后就出去,行吗?”
“你可不许捣乱啊,这儿的人都不是你能招惹的。”李叔警告他。
“您放心,我绝不捣乱。”
李叔退到不远处观察他,而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道身影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手机响了四次,徐晚星都只摁了下,掐断声音,四次。
第五次时,对面的男人笑了,手中的麻将扣在桌上,淡淡道:“去接电话吧,小徐,咱们这儿没这么严的规矩。家里人找这么急,怕是有要紧事,别让人操心。”
“谢谢顾先生。”
徐晚星起身,拿着手机匆忙走出包间,停在小院里。
深呼吸,她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找我有事呀?”
乔野站在假山后,慢慢地问了句:“在哪?”
“在家啊,看书呢,手机静音了,就没听见。”她故作轻松。
乔野没说话。
她又催促似的问了句:“说呀,有什么事?没事别打扰我看书,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看书也全都懂。”
说罢,还孩子气地哼了一声。
可那头仍然没有回应。
徐晚星略微不安地握紧了电话,仿佛有所察觉,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某一刻,她看见了假山后拖得长长的影子,身形一滞。
那人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挂断了电话,与她四目相对。
风仿佛有声音,呼啸而过,明明是五月的夜晚,带着些许夏天的热度,吹在面上却像刀子。
他离她咫尺之遥,又像在千里之外。
良久,是他打破了沉寂,“为什么?”
徐晚星声音暗哑,脊背却依然笔直,“我需要钱。”
“要多少?”
“很多。”
乔野默了默,从身上摸出钱夹,递给她,说:“现金不多,卡里有八万,我从小到大存的。钱给你,跟我回去。”
徐晚星没有接。
“嫌少?”
“是。”她死死攥着手心,说,“的确不够。”
“你要钱来干什么?”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万千话语涌入喉头,稍不留神就会透露出风声。可五月的风提醒着她,下个月就要高考。
耽误一个就够了,难道还要拖他后腿,把第二个人拉下水吗?
她抬头看着乔野,说:“我想过好日子。”
“好日子,在麻将馆里吗?”
“麻将馆怎么了?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读了这么久的书,腻了。”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说,“现在不想读了,打算弃暗投明,重新回归老本行。”
乔野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都说没事了。”徐晚星想挣脱,却挣不开,余光看见不远处的李叔,她张口大叫,“李叔,快帮帮我,把这人弄走!”
李叔很快走来,一把抓住乔野的肩,“松手。”
乔野吃痛地松了手,看见徐晚星后退两步。
他问她:“徐晚星,之前说的话,你全都忘了吗?”
徐晚星神色一滞,转身离开前,只认真地说了句:“我没忘,但是我反悔了。乔野,祝你前程似锦,在北京一切都好。”
隔日,徐晚星没有再去上学。
仿佛破罐子破摔,既然他都知道了,她索性放弃了表面的和平。
清花巷里,老房子里似乎没有人住了,再也找不到徐晚星和徐义生的身影。唯一能找到徐晚星的地方,是兴旺茶馆。
乔野又去了几次,无一例外,无功而返。
最后,他站在张静萍面前,“张姨,我知道徐晚星很信任您。”
张静萍停在夜市街头,看着一身狼狈的少年。
他几乎是央求似的问她:“徐晚星怎么了?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纵然不忍,张静萍也依然移开了视线,像和徐晚星约定好的那样,摇摇头说:“书读多了,物极必反,大概是压力大了吧,那孩子不想继续读书了。”
“不可能!”
“快高考了,你别在这耗时间了。不管你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张静萍转身离去,热闹街市,只留下少年一人。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来时孑然一身,去时也只有孤身一人。
那天夜里,乔野生了一场病,高烧不退,次日连学都没上。
高考在即,父母急得不行,乔慕成都请了假,与妻子一同在家照顾他。乔野翻来覆去说着胡话,叫着徐晚星的名字。
孙映岚抹着眼泪,说早说过那小姑娘不是什么好人了,都怪乔慕成,纵容孩子胡来。
乔慕成一言不发。
这场病持续了整整三天,乔野进了医院,输了两天液,烧终于退了下去。
万小福带人来看他,班主任罗学明也来了,所有人都在嘘寒问暖,嘱咐他快些好起来。唯独徐晚星没来。
他听见罗学明在走廊上与父母交谈,说徐晚星搬家了,辍学了。
罗学明亲自去找了她好多次,都不见人影。她只在电话里说,对不起,罗老师,我真的不读了。
这些日子,罗学明也快疯了。
可不管多疼徐晚星,多偏心这孩子,他始终是个班主任,还有全班五十来个孩子要照顾。他不能一蹶不振,他还要打起精神来,做大家的军旗。
他走进病房,严厉地看着乔野,指指门外。
“想想父母,想想自己努力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乔野,你有大好前程,那么多期望的目光都看着你,那么多心愿等你完成,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乔野看着苍白一片的医院,一切都是白色。
床单,墙壁,天花板,白炽灯,连同身上的病号服也是白色。他疲倦地抬手挡了挡灯光,说:“我知道了,您放心,罗老师,我会好起来,努力准备高考的。”
大概是从一天起,青春正式褪去了斑斓色彩,成为了苍白一片。
他好了起来,出了院,按部就班地上学、复习,直到参加高考。
一切如常,仿佛生命里从来没有过徐晚星。
仿佛这是八年来,他一直就孑然一身,从来没有过任何意外。
四十五天后,乔野收到了c大的录取通知书。
清花巷都轰动了,这地方什么时候出过这样出息的少年?家家户户都来祝贺,乔家的门槛都快被踏断了。
在那片欢声笑语里,没有人提起徐晚星。
乔野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定定地看着窗外,仿佛下一刻,有个小贼就会捡起石子敲敲窗户,然后手脚利落地翻窗而入,斜眼看着他,说:“能耐啊,乔野。”
说这话时,她是眉飞色舞的,语气欢快又可爱,眼里若有光。
可他等了一夜,直到天光微明,清花巷迎来鱼肚白的苍穹,那人也始终未曾到来。窗口安安静静,再也没有被石子敲响过。
天色大亮时,母亲敲门,说:“起床了吗,小野?”
少年依然坐在床边,说:“起了。”
“收拾好东西了没?十点半的飞机呢,该准备准备了。”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打开衣柜,“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
在其他故事下曾经说过,我是姑姑养大的孩子。
很大程度上,徐义生就是我姑姑的缩影。为我一辈子没结婚,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四年前,在我保研去北京时,她被检查出结肠癌中晚期,一年半后离世。
我想生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这原本也不是什么金手指大开的甜文。尽管感情是真挚美好的,细节是甜蜜温馨的,但该由的挫折和困难始终要有,不然谈何成长。
所以谢谢大家陪他们,也陪我一起成长。
后续的故事,我也会努力写得开开心心、漂漂亮亮。
爱你们。
另外,上卷结束,我申请休整一天,捋一捋大纲,我们后天见喔!
今天也照发300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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