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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部下中竟然有人敢质疑他的判断,当场让他下不来台,野利蒙多却开口道:“大帅有所不知,宋军另有深意!”
野利蒙多看不起梁乙述,同时也嫉妒梁乙述成了主帅。按照军中的地位,仁多保忠离开军中之后,他才是主帅的最佳人选。没想到,却让梁乙述捷足先登了,这让他一直很不服气,同时也处处想要和梁乙述作对。
梁乙述气地用眼皮子都吊起来了,成了名副其实的三角眼,他刚鄙视完宋军,就有人给他上眼药。看到野利蒙多嘴角轻蔑的冷笑,他更生气了。
野利家族看不起老梁家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梁家是汉人。野利家族才是正儿八经的党项大贵族。而且野利家族和仁多保忠的关系很近,这让梁乙述不得不心生疑窦,会不会这家伙是仁多保忠故意留下来和自己唱对台戏给自己拆台,让他下不来的后手?
面对野利蒙多的上眼药,梁乙述并没有嘲笑,而没有呵斥。而是装出虚心的样子,询问:“野利将军有何高见?要是对作战有利,本帅战后一定会向太后为野利将军请功。”
野利蒙多心头猛然惊觉,如今梁乙述已经是元帅了,可不是之前的监军。
尤其是梁乙述这家伙还搬出梁太后来压他,这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要说西夏国内,睡不到梁太后薄凉无情,自己的亲哥哥说杀也杀了。他真要是惹怒了梁乙述,让这货去梁太后跟前告状,指不定要倒霉。
收起心头的不甘和怒火,野利蒙多指着宋军的军营对梁乙述解释道:“宋军守在河滩不远处,看似地势不利。但好处有三。”
“何以见得?”梁乙述配合道。
野利蒙多目光深邃,盯着宋军的营盘,然后露出冷笑,就像是狼王看到了羊群的贪婪:“第一,宋军都是步兵,骑兵虽然有些,却一直只是袭扰我军,说明宋人骑兵不多。所以,宋军想要进入金明寨和守军汇合,必然会被我军阻扰。可见,宋军根本就没有准备入城。”
梁乙述心头警觉起来,这么明显的作战意图,自己为何没有看出来?
“其二,河滩多有河水带来的干柴,可以成为宋军的燃料,而且河滩的地势虽然不利。但距离水源很近,方便宋军和我军长期对峙。即便水源被我军所污,但也能掘地挖井。要是宋军选择高低,这两个好处都没有,宋军就不得不寻求和我军的决战。可见宋军主帅并没有和我军决战的心思,只是为了拖延我军。”
“有道理。”梁乙述忍不住点头认同,毕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第三,宋军准备了数量庞大的大车,这些大车可以围城营寨,堆上石头重物,宛如城墙一般可以帮助宋军抵御我军的轻骑的进攻。而大车要是推上高地,自然不便。”
三条理由,每一条都让梁乙述茅塞顿开,他不得不感慨,野利蒙多的见识要比他强很多。但是,野利蒙多再强,也不过是他的手下。
梁乙述作为主将,自然有权力让野利蒙多去当苦力。
同时,他也能近距离观察宋军的战斗力。于是试着问:“野利将军,假如你是主帅,该如何对付宋军?”
“不战屈人之兵。”野利蒙多觉得梁乙述很碍眼,同时也自信暴涨:“大帅,我军八倍于宋军,先以招降让宋军承受我军巨大的压力。一旦宋军主帅心境松动,此战可一举拿下。”
“为何不用水攻?”
筑堤坝,然后防水淹宋军,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宋军彻底击溃。这办法似乎在兵书挺好用,梁乙述也是突然想到,就说了出来。
野利蒙多嘴角扯动了起来,想要笑,却忍住了:“大帅,如今天干地燥,河中之水宽不过两丈,深不过一尺,筑堤坝要等多久才能成功?要是我军继续在金明寨被困,再有十日,恐怕军粮就不够了。”
“可惜了!”梁乙述眯起眼睛俯瞰宋营,他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计谋,却胎死腹中。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反正党项将门都清楚,堤坝好筑,但蓄水真的不容易。而且,周围地势并不适合建造堤坝。
梁乙述说完之后,心里琢磨了一阵,随后发现指挥作战还得让野利蒙多去,自己干看着就成。
“野利将军,说说你的打算?”
“招降,态度强硬一点。宋军要是拒绝,用少量兵力试探之后,立刻投入我军最强的军队,一举攻破宋军的围栏。只有速战,才能给我军带来喘息的机会。”
野利蒙多想了想,还是觉得对付宋军不能拖延。
万一过几天,宋军再来五千人马怎么办?
对于西夏来说,宋国的人口简直就是无边无际的浩瀚。几万人,几十万人,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凑出来。但是党项人就难了,金明寨有两万援军,还是看在梁乙述的面子要来的。野利蒙多清楚,即便是梁乙述是梁太后的弟弟,他也要不到更多的援军了。
眼下,环庆路、鄜延路、榆林城都在激战,西夏已经将所有能动用的军队都派出去了。再想要援军,西夏国内只有黑水城有五万大军。
但黑水城的五万大军是用来抵御辽国的最后屏障,一旦黑水城空虚,万一辽国趁机打过来,西夏就有亡国的危险。
所以速战,速胜,才是党项人的唯一选择。
程知节苦等党项人的进攻,却等来了党项人的来使,对方剃着党项人标志性的福寿发型,倨傲的举着白旗来到阵前,然后被引入阵中,被押解着来到了程知节的面前。
“我军大将军笃信,不愿造生灵涂炭之罪,今我大军十倍于尔,我家大帅特派遣本官来招降尔等!”来使倨傲道,虽然十倍兵力已经是说多了,但这种时候,谁说话没有点水份?
程知节听这话就怒了,暴躁道:“给我打出去!”
听到这话,来招降的党项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却还装出倨傲的样子。送算是捡到一条命。可有人却不乐意了,李逵一脚踢翻了对方,居高临下的俯视对方,仿佛被野兽盯住的惊悸让对方骇然。李逵冷冷的开口道:“永兴军人还是延安府人?”
“我是……”来使随即改口道:“我是党项人。”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本官诛宋奸,不用在乎场合!”
“杀了,祭旗!”李逵根本就不打算听解释,身后的鲁达早就拔出刀等着,飞奔到来使面前,一刀砍了下去。